闹到半夜,陈礼安住进了公寓的客房。第二天,许莱利还没醒,他就走了。
给许莱利留了句语音:我走了,早餐在厨房,自己热。许莱利给他发了一张好好享用完的照片,又去睡了回笼觉。
等许莱利周一回极度,极度气氛压抑。崔选和陈礼安在办公室一直没有出来,也不准人进去。
天气不好,工作室里像是没开灯一样,很暗。周围又是聊八卦的声音,一个上午茶水间都有高峰地铁的感觉,来来往往还塞满了人。
暗潮涌动一上午,谢欣出来宣布,极度出现商业泄密,成立内部调查组,任一参与过泄露项目的人员都停职调查,所有带有备份的设备都要留在公司。
一系列流程走得很正常,涉事的也在收拾东西。许莱利也在被停职的人员之中,还包括谢欣。
谢欣一上午都是连轴转。她要停职,手上的东西又多,一直忙着交接,还特地找了时间跟许莱利说明了情况:陈诚故意拖延的晚上,偷了崔选电脑里的预览图,还顺便拉了许莱利下水。
她一颗心悬着,她的季度考核项目还没定稿,长期停职意味着不可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还要被陈诚牵连,认一个“失职”的过失。
自认倒霉。
她发觉空调温度有点低,一时间她又感觉胃痛,颤颤巍巍走到洗手间,扶着洗手台蹲了一会。是她小时候的习惯,蹲一会就能好受一些。
人都走了差不多。许莱利整理好情绪,去跟陈礼安打个招呼。
“陈总,这些材料都是我负责和你交接的。”陈礼安办公室烟味很重,见许莱利进来,他把烟掐了,去开窗户。
“放那就行。”
“陈总,要不我留在公司配合调查?我的设备都能上交。”
陈礼安没看她,目光晦涩不明。
“小许,你急着做项目?阳城那家不是还在等下文?”崔选先出声问她。
“季度考核的准备还差着进度。”许莱利朝他笑笑。
“不考虑,你先出去。”陈礼安把手里资料甩给崔选,“你看看。”
他们俩还有事要商量,许莱利退了出去。
崔选扫了一眼,“陈礼安,一周。我给你结果。”内部调查的时间拖得越久,极度的脚步越乱,损失也越大。
陈礼安看着崔选摇头,他们还要配合甲方的公关团队。
“四个工作日,内部调查流程没走完,你们都能去找下家了。”
这是挽回损失的最后期限。
陈礼安盯着甲方的邮件,把舆情报告甩在桌子。
许莱利能听见里面,砰的一声。
崔选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四天?真想让我走人啊。”又叹了口气,“到底是谁,这时候摆我们一道。”
“真想让你走,就不会留时间让你跟我在这废话,”陈礼安按了按鼻梁,“给了可乘之机,谁都会来咬一口。”
“行了,先去联系陈诚吧。搞清楚就联系律师起诉他。去洗把脸。”一夜没睡,崔选也强打精神应下。
他再从资料里抬头的时候,许莱利还坐那。
陈礼安在办公室里能看见许莱利的工位,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最简单的办法摆在眼前,逐一追究责任。按照极度的保密协议,一个都留不下来,让新团队接班,效率最高也最安全。但他看崔选的面子留了时间,也没想到这事还会牵扯到她。
许莱利正发呆,施柯楠找上她。
“如果确认是那天晚上下手,当时就我和陈诚留在公司。你的责任比我小很多。只能说,算我们俩倒霉。”多少让施柯楠好受一点。
施柯楠和许莱利两人对着苦笑。施柯楠从几个比较熟的同事那了解到,陈礼安对次要责任人的处理办法,就是拿满补偿走人。不过这次,主要责任在崔选那,他给了点时间。
许莱利闻言,才知道这事没什么回旋的余地。
她扭头去看陈礼安,撞上他看过来的眼光,挪了下椅子,缩在工位里。她不是什么大心脏,但施柯楠比她小几岁,她还是安慰了她几句。
到了下班,许莱利拒绝了陈礼安的约会。她和谢欣一道停职,谢欣也难得找到时间休息,就约她去城郊度假区玩一会。
许莱利忙着回去收拾东西。
许莱利在地铁上看了眼余额。几个月下来,她还没存下钱。平城的消费比英国低,但是公寓里一直都缺东少西,过上月光的日子了。
停职,又不知道停多久。项目还没结分红。季度考核也来不及。
看着地铁镜子里的自己,许莱利感觉肩膀怎么就耷拉下来了,想挺直身子,又觉得怪累的,何必为难自己。
谢欣来楼下接她,“莱利。我之前就想问你怎么不住近一点,也不买车。”
许莱利看谢欣的侧脸笑了笑,“说来话长。”
扭头看了许莱利一眼,“怎么了?”
“我和我爸断绝关系了。他不给我生活费,我靠我妈遗产过日子。清大这房子是我大学一直在住的,换房子我现在负担不起。”
在等红灯,谢欣摸了摸许莱利的头,“什么时候的事?在英国?”
“嗯。他再娶了,据说在外边还有个私生子,还是我刚刚看新闻看到的。”许莱利这么大也没被媒体拍到过,这小孩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不出意料是李黎的手笔。
“有钱的爸和有钱的妈确实不一样哈。但是没有什么法律意义上的断绝关系,你要有想法,我就给你介绍律师。什么生活费,还能操作。”
许莱利点点头,“不想和他搭上什么关系,再说。”她抬眸看窗外。
到了度假村,谢欣非常大手笔为二人的消费买单,许莱利怎么也拒绝不了。
拿出泳衣,两个人喝着红酒泡私汤的时候,是够享受的。
“怎么样?我在网上看了很久。这事一出,反倒给了机会。”
“我今天正好胃不舒服,好多了。”许莱利舒服地摸摸肚子。
“胃是情绪器官,这事让你遇上了,心里不痛快吧。陈诚,他既然能把水搅浑,绝对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到时候责任判定,陈总会有考量的。”
她闭眼点点头,放下酒杯往谢欣那靠着,“你呢?你好不容易休息,抛下徐良伟和我出来玩。”
“我们俩现在都有点婚前恐惧,见面反而难受。就是舍不得,哪天下定决心了,就马不停蹄带他去领证。”谢欣脸上是幸福的表情。
“结婚不就是脑子一热。”谢欣给自己灌了一口,“我之前看过一个韩国综艺,里面有个韩国演员是这么说的。”
“判断力下降就会结婚,忍耐力下降就会离婚,记忆力下降就会再婚。”谢欣说完自己就笑了,“是不是,挺有道理。”
许莱利点头,“是这个道理。”两个人笑作一团。
谢欣也是练出好酒量,但一旦喝多,酒品也差。许莱利看聊得差不多,就劝她上床躺会,要是晕在温泉里,她没办法。
二人看电影看到半夜。
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
——喂。
是李黎。
——什么事。
——你爸爸想见你,我是不乐意的。你们俩断绝了关系,他找你也不合适。我作为许氏的股东,和你谈谈跟周氏合作的事。
——没什么好聊的。别来打扰我,也再别换号码打给我。你儿子的照片我看到了,看好他的同时也管好你自己。
没给她留话口,许莱利就挂了,拉黑。
谢欣睡了,许莱利坐床上随便翻看手机,有陈礼安的信息。
——身体不舒服记得去看医生。
——好。
许莱利给自己盖好被子,看了会天花板,一会睡着了。
谢欣敲醒她,“许莱利!许莱利!许莱利!”
许莱利从床上弹起来,“怎么了?”
“崔选动作倒快,回去上班。”谢欣已经急匆匆开始收拾东西,一觉睡到下午,要是磨蹭到了高峰期,路上堵车回市里不知道要多久。
谢欣手上的小首饰昨天掉在泡温泉的地方,她去找工作人员放水捞一下。许莱利看见了陈礼安的几个未接电话。
——喂。和谢欣出去玩了。看她朋友圈,你们去了城郊,玩的不错?
电话里还传来咖啡杯叮叮当当的声音。
——不错。事情解决了?
——谢欣告诉你的?差不多了。要你回来上班,觉得扫兴吗?
——没有。你怎么样,累不累?
——还行。不过,许莱利,要不要快点回来。
这人,还真是两幅面孔。
——我们天天见面。
许莱利躺在床上,把自己铺成大字型。
——你是天天和陈总见面吧。没喊我。
——不喜欢我喊你陈总?
——看情况吧。
他想起来许莱利喊崔选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是在自讨没趣,在公司,她还能喊他什么。
——死傲娇。
许莱利窝在床上笑。陈礼安不在意许莱利的嘲笑,告诉她,早点回来。
许莱利把备注从陈总改成了陈礼安。
谢欣很快来喊她,两人就回市区了。许莱利到了家,就从支付宝给谢欣转了钱,她知道谢欣身上还有房贷。
回公司之后,崔选单独找来许莱利。对连带责任认定,许莱利没什么异议,只能自认倒霉。崔选倒是感觉很抱歉,是他喊来许莱利搭把手的,小姑娘无妄之灾啊。
许莱利接受了晚饭的赔罪,还叫上了施柯楠。崔选这番话要是跟施柯楠说,她心里也能舒服一点。
她看上去挺凶悍的小女孩,受了委屈也不好受。
许莱利本来晚上约了陈礼安在家吃点,只能放他鸽子。等她和施柯楠坐在烤肉店的时候,陈礼安却和崔选一起进来了。
身边的施柯楠明显紧张不少,悄悄给许莱利发消息。
——完了,根本不敢和陈总接触。到时候,我先走你,你别生气啊。
——没事没事。
崔选以茶代酒给她俩碰了一杯,“这回是我大意了,让你们两个小姑娘担了责任,今天这顿我请,给你们赔罪。”
陈礼安看崔选这幅模样,嘴角笑意抹不开。不爱装正经,这时候到像样。
施柯楠带着许莱利给崔选表忠心,说了些,只要极度还要她,说什么也要留在极度的话。许莱利一时犯了尴尬。
施柯楠看着确实是不善交际,但很讲义气。也怪不得之前又是怼陈诚,又是给她出头。
许莱利笑了笑,碰了二人的杯沿。
崔选加的肋排还没上,施柯楠就找个借口走了。崔选不是能冷场的人,开自己玩笑,逗得许莱利一直笑。
一晚上,陈礼安都没怎么说话,“崔选。”
“嗯?”
“别加了。不好消化。”
“啊?”
“今天没喝酒,你就早点回家。”陈礼安还把崔选的奢牌大包往他怀里塞。
“别愣着不动,今天用不着我送你,你动作快点。”
“哎,不是。你要跟着来的,你要走就走啊,赶我算怎么个事。不是,小许,你是不是也没吃饱,我们接着吃。”
眼看着陈礼安眉头要拧起来,“选哥,我也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这样,你和陈总今天都辛苦了。”许莱利很有眼力劲地收拾东西,准备拔腿出门。
“小许,你怎么……”对上陈礼安的眼神,崔选认输,先去结账。
等陈礼安和许莱利目送崔选离开,许莱利先挽上陈礼安的手,“不告诉他,咱们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很刺激?”
陈礼安轻啄了一下许莱利的嘴,把她的手往自己衣服口袋里揣,“他又不是傻子,迟早知道。”
他把许莱利往车子上牵,又换车了。
“你乐意让他知道?”许莱利又问了句。
“不乐意,废话太多。”很是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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