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虽然管着后宫众事但也只是在外头有个体面。他当初愿意留下来也是图个皇后身边令官的威风,但现在看来这个势头却要江河日下了。这怎么不让他着急啊。
“好歹在宫里住了几年,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刘嫖走时心里就有了准备,虽然这个情势好似比她想像的要严峻,但还是出声安抚赵孔明的心,“你前头站着的是皇后,是太子,再不济还有我这个长公主在呢,慌什么呢。”
赵孔明来这就是图刘嫖的一句承诺。他实在是怕了,那原本伺候皇后娘娘的黄太监在掖庭做的好好地,不知怎得惹了陛下不高兴被打了三十大板撤了职扔出宫去了。现在听说他还在外头宅子离躺着呢,整日唉声叹气的。
赵孔明怕啊,他怕自己也这么不明不白的遭了殃了。
“是,奴才骨头轻胆子小,只能靠公主多照拂。”赵孔明赔笑道。
甭管是皇后、太子、还是代王,他都拉不上干系,唯有长公主是他老主子,说不准哪天能托他一下。
“你往后忠心办差就是,日子不在一时。”刘嫖垂眸言语中颇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是、是。”赵孔明安了心,也就告辞了。
此时秀纱从茶水间端了热茶过来轻声对刘嫖说道:“公主,喝口茶润润口吧。”
刘嫖刚回来就得了这样的消息,心中属实不快,这时候哪里喝的进去。
说实话她是不明白的,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皇变化为什么那么大。
想当初在代国,他和窦漪房两个人不说琴瑟和鸣也是相处融洽的,怎么到了长安反倒是格外疏离了。是因为忌惮外戚干政吗?可她的母亲哪有那个资本!
东配殿里一切如旧,刘嫖走时是个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可见窦漪房时长派人过来清扫。
铜镜前,刘嫖挑选着去宴席要穿戴的衣物和首饰。她这次回来就没带多少东西,这些衣服首饰都是窦漪房叫人送过来的。
心萍往刘嫖发髻上又加了两个金簪,更加显得刘嫖华丽高贵了。
“好了,再加些配饰,我这脑袋就成集市了。”刘嫖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发间的华胜等物。好看是好看的,但是这东西都是金子做的,分量可不低,带多了坠的脑袋疼。
心萍轻声笑了笑,将装有耳铛的盒子打开。“都是皇后娘娘赏的,可不是要公主好好打扮打扮的么。”
刘嫖随手挑了一个戴上,“那也不能全往上身上戴啊,又不是衣服架子。”
眼看着准备的差不多了,再磨蹭磨蹭的天就要黑了。
宴席就摆在椒房殿正殿内,刘嫖去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除了窦漪房、刘启、刘武以外还有一个少年也在席间,刘嫖并不认识。
窦漪房指着坐在刘启下手位置的人跟刘嫖介绍道:“他是你的表弟,名窦婴,只比你小两个月,现如今在你弟弟宫中做得太子舍人。”
刘嫖看着下面的少年,只见他身材瘦长好似带着些读书人的病弱,但脸上又布着庄稼人的铜黄。简而言之,这是个五官端正但面容不显的青年男子。
刘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他说道:“表弟好。”
窦婴受宠若惊,脸上带着红晕拱手行礼道:“不敢不敢。”
“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多礼了。”窦漪房说道,“命膳房的人上菜吧。”
刘嫖问道:“我倒不曾听说母后的家人,他可是舅舅家的男丁?”
此时坐在一旁的刘启搭话道:“阿姐有所不知。今年三月,母后的哥哥弟弟来了长安,被父皇封了侯爷。只是二人子嗣还小,怕母后在宫中思念家人所以将其他叔父的儿子窦婴召了过来。”
窦漪房看着下头的窦婴和太子刘启心里破有些五味杂陈了。
为着她将窦婴调到太子府的事,陛下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将掖庭令的黄太监打发了。这就是对她的警告了。可她自认没有做错什么。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过是封了个可有可无的爵位,半点实权都没有,还不能让她培养培养下一代吗?
不过,对后族打压的越狠,太子的地位就越是稳固。前不久陛下亲自督战,将长安的宫务交于了太子。刘启就这么站到了人前,与大臣一同监国。
一时间,窦漪房也分不清自己该是喜还是忧。连带着对刘启的态度也有些错杂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呢,一旁的刘武一个蹬腿将案桌上的杯子踢了下去。
原来是他看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刘嫖身上,所以不高兴了。
“哎呦,正在席上,又耍的什么花招。”窦漪房虽然这么说,但面上可还是一副和煦的样子,抬手叫刘武去她身边坐。
刘武咧着嘴笑着露出一个豁牙。
其实也不怪刘武调皮,刘嫖走时刘武不过四岁,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谁是谁估计都分不清楚。小孩子博关注是常见的事,更别提自来了长安就不跟亲娘住一起了。就是这不分场合的闹起来属实讨厌。看这个样子也不是第一次闹了。
窦漪房亲自拿着碗筷给刘武喂饭,端是母子温馨的模样。
刘启看着这副温馨的场景,眼眸低垂遮掩住了里头的寥落。
“母亲还没吃多少东西呢,喂饭这种事我来吧。长时间未见,二弟都长大了。”这样明晃晃的偏爱使得刘嫖嘴角的笑意都淡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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