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一枚小小的水银人突然从李好问的衣袖里爬出来,一跃至地面上。
李好问顿时感到震惊:这小家伙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枚小小的水银人是什么时候爬进自己衣袖的。
还有是什么时候水银人也能跟着他一起穿梭时光?
然而这小小的水银人根本就不管李好问在作何想法。
它面向身边那些痛苦的同伴,似乎在召唤它们,又似乎想要拯救它们而不得其法。
这小小的水银人都只有一个大致的人的形态,脸上根本没有五官这样的细节。
但不知为何,李好问似乎觉得自己能看懂这小小水银人脸上的表情,能看见它正张开了嘴痛呼求救:能救救我的同伴们吗?
但那名方士首先没救了。
此人眼神渐渐涣散,脸上和身上的肌肉忽然一松
一枚黄铜小人从他大氅的衣摆中落了下来。
瞬间,在地上到处打滚的小小水银人们全都变成了水银珠,到处滚来滚去。
此刻这雅室的木地板上唯独还立着一个小人。它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剧变,似乎整个人都呆住了。
曾经被方士控制的水银人都变成了纯粹的水银,唯独这枚被李好问从未来带到此处的水银人安然无恙。
这时,李好问意识到自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在他的潜意识中,遮摩遮利的鱼尾已经扬起,马上就要翻身。
于是他向那小人一伸手:总能想到办法的。
那小人恋恋不舍地望向在四周滚来滚去的水银球,最终竟然主动爬回了李好问腰间蹀躞带上挂着的荷包里这是连瓷瓶都不需要了。
随即李好问的身影在这间到处滚着水银珠子的雅室里完全消散。
等到他再次出现的时候,雅室内滚来滚去的水银珠已然被全部收拾了。
刚好一炷香!秋宇收起了那枚不再滴答作响的计时器。
叶小楼与楚听莲都是面露吃惊:他俩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李好问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好一阵,又这么凭空重新出现的。
倒是李贺,完全不在意李好问去了哪里,在做什么,只管自己在研究方士留下的那柄铜人和装在瓶子里的大批水银。
李好问伸衣袖擦了擦鼻子里流出的少许鼻血,道:此人已经意识到自己将会被害。但他就是在我们面前这样死去的。至于死因我真的没看出来!
没有任何人靠近,也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但是死状十分痛苦
说实话他挺郁闷的。
好不容易掌握了时光术,能够回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以为这是名侦探的大杀器然而这次他就算是回到了过去,也实在是没能看出对方的死因。
感觉现实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于是,李好问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返回三十分钟前,所见所闻和与对方的交谈都重复了一遍。
秋宇与叶小楼都是神情凝重,李贺依旧神在在的根本没听。而楚听莲眼珠一转,已经意识到此事事关重大,自己不便置喙,便在一旁紧抿着嘴旁观,一言不发。
听到最后,秋宇沉思了片刻道:你将他死时那一刻的情景拖出来。
这对李好问来说已经完全没有难度了。
于是他一伸手,便将那一刻的历史影像拖了出来,呈现在静室内。
这下室内的情形很诡异几案跟前还端坐着那名方士的尸身。尸身另一边的空气中,则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景象,这幅景象里一模一样端坐着那名方士。只不过这方士正当濒死,神情痛苦,额角青筋暴起,比他们眼中的真实尸身还要骇人。
楚听莲脸色苍白了几分。但是这名凤魁竟以惊人的毅力忍住了任何想要冲出去呕吐的冲动,安安静静地留在这间静室里,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秋宇则将这幅景象仔仔细细地观摩了一番,转头对李好问道:将他反过来。
秋宇说这话的时候,叶小楼并没有过多吃惊的反应。想必之前他在长安县时协同诡务司一起办案,见过郑兴朋用这种办案方法。
李好问依言,将拖出的历史影像转过一面,影像中的方士背对着自己。
这对他来说一点儿都不难,毕竟他从历史中拖出的景象都是三维立体的,可以随意转动,放大缩小。
而初次见识这种手段的楚听莲则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一时间连恶心不适都给忘了。
秋宇伸手指向那方士的头顶:能将那边的影像再放大一点儿吗?
李好问先将那影像向自己拖近了一点儿,以方士的身体中部为轴,将他的头顶向自己这边拉近,然后轻轻松松地放大。
方士死时头顶的细节便尽数显露
当时他的身体依旧裹在那件青色的大氅里,但没再戴着兜帽,因此露出了头上的道髻。道髻上插着一枚青玉簪。
这簪子质地上乘,令李好问不由得回想起这方士自述的人生三件套:钱、道、长生必须说,这人将确实将自己的生活质量保持的不错。
然而,秋宇伸手一指:那里他的发髻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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