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是疯了吧。几根指捏在一起,她用力地用指甲掐自己的肉,在心里警告并责骂着自己。能和冯绍华在一起一直是自己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她应该开心才对。对,开心。
她绽开了一抹笑容,与冯绍华相对。冯绍华心满意足地含首,她却觉得脸僵得难过。
≈下午去试婚纱,晚一点去看婚礼现场布置,明天早上≈冯绍华开始快而准地报出行事计划,安吉尔慢慢张大了嘴,≈我们两个都要去吗?不是以前都是由你≈
≈当然,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他宠溺地摸了一把她的发,笑着答。只有他自己知道,要她去不过是想把她随时留在视线范围内。
只有把她锁在身边,才不担心有人会来抢。
≈哦。≈她虚弱地应。虽然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事情,但更不想冯绍华生气。自从那次后,她在他面前变得小心翼翼,行事说话都拘谨了许多。她何尝不知道,一个男人在结婚现场等不到人会是如何的一种尴尬加怒火,她一直对他存着深深的内疚。
≈那结婚证的事?≈她轻声问,底气不足,生怕牵动冯绍华的伤口。
冯绍华拢了一下她的肩,≈放心吧,结婚当天婚姻注册局的人会把结婚证送到婚礼现场的,这将成为婚礼的一个特定环节。≈
≈哦。≈还是哦。她词穷到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正常。不过,冯绍华却丝毫未觉般干脆双手扶上了她的肩:≈一切都没问题的,放心吧。≈
≈哦。≈
她努力装出很开心很幸福的样子,装得一张脸都在发僵。安吉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却无法找到不对劲在哪儿。
≈来,站直一点儿,笑一笑。≈巨大的新娘试装室里,工作人员专业地指挥着安吉尔摆出幸福的表情,帮她确认婚纱的合适度。
在她的身上忙活一阵后,拍手道:≈真是太完美了。≈
安吉尔儿透过镜子,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一袭雪白的婚纱落在身上,将腰身扣到不盈一握,又刚好将身体其他部位的曲线完美展露。长长的裙摆脱在地面上,不张扬,妥贴地顺着她的腿部线条流下,就似一具完美的雕塑,美到惹人眩目。
她小心地走动了几步,未曾注意到冯绍华已经悄悄走了进来。
≈太美了。≈他忍不住赞叹。安吉尔吓了一跳,扭头回来时身体一挫,就要倒下。
≈小心,别摔着。≈冯绍华快步过来,扶上她的腰。安吉尔的眼睛突然恍惚,她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了?扭到了?≈冯绍华着急地问。她虚弱地笑了笑,摇头。刚刚,怎么会以为扶自己的是白暮云?那句话,好熟悉,好像之前也在哪里听过。
咔嚓,咔嚓,连着两声,安吉尔看到对面过来的摄影师举起镜头正对着他们,脑子里猛然间跃出了相同的画面。
怎么会这样?她恍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有冯绍华扶在身旁,延展出幸福的滋味
摄影师低头看了一阵照片,抬头看了一眼安吉尔,眉头拧了拧,走过去朝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声。工作人员迅速走过来,笑盈盈地帮她拉了拉裙摆,道:≈新娘子别紧张,拍照的时候一定要露出幸福的笑容。不过,现在只是试镜,过两天才拍,还有时间调整情绪的。≈
安吉尔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诚如工作人员所暗示的那样,面上无一点喜色,僵硬得让人觉得自己是被逼着结婚的。
肯定是刚刚的画面感太熟悉了,太震撼人心了,所以她才会惊到。一定是这样的。
只是,她明明没有和人结过婚,之前更没有穿过婚纱,怎么会有熟悉感?她甚至还会想象到白暮云是新郎,她是精神出问题了吧。
≈怎么了?累了吗?≈冯绍华意识到了她的不安,轻声问。她脸色极差,随意地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某种沉重的感觉袭来,一些黑压压的东西像要突破大脑皮层跃出,她有些控制不住了。
≈那我们先回去吧。≈冯绍华体贴地扶着她走出去。她吃力地睁着眼,害怕自己被那团团浓重的东西淹没,紧紧地捏着冯绍华的衣角。
直到脱掉婚纱,回到车上,她才压回了那团黑沉,感觉好了很多。她虚弱地躺在椅背上,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结婚是每个女人必经的过程,不必紧张。≈冯绍华毫无所知,抚着她的手安慰。安吉尔虚弱地点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晚,她又做梦了,竟然奇怪地梦到了自己和白暮云穿着婚纱站在镜前纤容巧笑,幸福得有如一只跃上了云际的凤凰。有镜头闪过,摄影师拍下了两个镜头。镜头中,她和他相视温柔,甜蜜从眼神中流转出来,透过照片竟然也能读透。
一张照片中真人与镜中人相对,双双幸福,另一张,两人眼波流转,眼中仅存彼此。照片那般清晰,清晰到她可以看清两人的每一个眼神。
这是梦吗?
醒来时,安吉尔简直不敢相信。她从来没有做过如此清晰的梦,这个梦就像是一段难以忘记的回忆,真切到她以为就是真的了。
怎么可能呢?她和白暮云仅仅只是相识,根本不曾来往过。或许,她被他口中呼唤的黛儿所迷惑,产生了移情作用吧。
揉着发,她不断地说服自己,心却莫名地不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
和白暮云每次的交流都短暂而匆忙,她觉得不应该产生这种情感,她甚至开始鄙视自己。
迅速收拾了自己,却还是顶着一脸苍白下了楼。冯绍华看到她这模样,自然心疼得不得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如实相告:≈晚上做梦了,没休息好。≈
≈哦。≈冯绍华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怜爱地抚她的发,≈那你今天就在家里休息补眠吧,不用跟我一起去了。≈
≈嗯。≈安吉尔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头点得缓心却开解不少。她突然十分害怕去接触和婚礼有关的事情,甚至连提到婚礼都会激出脑海深处的云团。那黑糊糊的云团里更似包裹着某种东西,似乎随时会散开露出真实的场景。
她的深层意识本能拒绝揭开那层纱,所以她宁愿暂时远离和婚礼有关的任何事情。
冯绍华抹完嘴不忘嘱咐:≈就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家是他的范围,不担心她会碰到不该碰到的人。
安吉尔听话地点头,保证道:≈我就在家里睡觉,保证哪里都不去。≈冯绍华这才放心地驱车离去。
别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菲佣清理地板的声音。安吉尔觉得无聊,上了楼。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昨晚那个梦。那个场景,与其说是做梦,她更愿意认定是在电视剧中看到过的。因为太过清晰,所以每一个细小的环节都没有忘记。
好奇怪啊,跟亲身经历过似的,她的身体甚至只是因为想起这场景就会晕染起幸福。她之前都不认识白暮云,怎么会做梦跟他结婚?
胡思乱想着,门外却响起了扣扣的敲门声,紧接着响起了菲佣的声音:≈小姐,楼下有人找您。≈
≈找我?≈安吉尔想不到会有谁找自己的。她在新加坡除了工作伙伴并不认识别人,现在已经没有上班,还会有谁来找?带着疑惑她走下楼,在看到楼下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时愣了一愣。
≈您≈她没想到到来的竟然是瑜成天。自从上次他把她带回中国就再没有见过面,此一刻又突然出现,她拧了拧眉,对他的印象并不太好。
看到她,瑜成天绷紧横肉的脸上拉开了微笑,开口称呼:≈您好,林小姐。≈
≈哦,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叫安吉尔。≈安吉尔开口纠正。在别人家把主人的名字叫错,这可是大忌,好在她并不是那种特别爱计较的人。
只是,瑜成天却并不觉得有错,反而大方地道:≈我没有叫错,您,就是林小姐,全名林洛黛。≈
脑子里轰一响,安吉尔急剧地睁大了眼露出了惊恐之色,整个人都显得慌张无助。她摇了一下身子,又迅速绷紧,转而辩解:≈你真的是弄错了,我或许跟林洛黛长得像但绝对不是她。我是安吉尔,从小在美国长大,之前从来没有去过中国。≈
幸好她对自己的身世了若指掌,否则还真的要被瑜成天骗到了。
≈所以您找的人不在这里,您到别处去找找吧。≈眼前的瑜成天让她很不舒服,忍不住急急下了逐客令。
瑜成天却并不离开,也不退却,一派自信地反而跨进了一步,手里举高了一张照片:≈您说的是这个人吗?这个人才是安吉尔,她二十四岁,从小在美国街头长大,十来岁的时候接受了冯绍华的资助并顺利完成学业。据说她一直喜欢冯绍华,并在他消失一年重新出现的时候表白,没想到却遭拒绝。她去酒吧喝酒,喝得太多,出了车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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