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刘姝前不久还往梁王府邸送了礼物,想必是有赔礼道歉的意思。”刘嫖赶紧出声说道。有她这句话,殿中的空气好似也流通了起来。
刘武颇有些不服气的嘀咕:“有能耐他亲自来送,叫二姐来送是什么意思。他要是真想赔礼道歉,怎么庆功宴上还摆出一副骄矜的样子。我看他是被旁人捧的不着边际,不把我这个梁王放在眼里。”
“闭嘴,吃你的饭吧。”本来氛围就够糟的了,还要在这个时候添火。刘嫖皱着眉头看向刘武严厉的说道,“都是功臣,难不成你兄长会厚此薄彼吗?”
程珠儿在一旁赶紧碰了碰刘武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刘武本来被刘嫖这般说还要开口的,但刚刚程珠儿的动作叫他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里,他低下头去跟面前的一盘烤羊腿置上了气。
“武儿此次功劳最大,我想着将从其他几个诸侯国那边收拢来的财宝分他一半。”刘启将殿中的一切尽收眼底,他无奈朝窦漪房示弱道:“置于周亚夫,他先前有功,本可以封太尉掌管天下兵权的。但我思即他性格偏执,便封为丞相,以后不叫他再碰兵权。母后觉得呢?”
这样的安排相当于明升暗降了。而且于汉朝而言,最快的升爵方式便是军功。现下周亚夫是相当于是拿军功换了丞相之位。可是一个武官如何能坐稳丞相之位呢?到时做不成丞相,那周亚夫就只是个侯爷,见了刘武还要行礼才是。
思即此处,窦漪房心中的那股气顿时就有些舒畅了,“陛下这般安排自然有陛下的道理,我并无异议。”
刘启舒了一口气。这样既安抚了刘武也算打压了周亚夫。毕竟朝廷不需要一个不听调令的太尉。
本来事情已经解决了的,可是在一旁的刘武却不满意了。那周亚夫抗旨不遵还能被任命为丞相,凭什么呢?丞相可是文官之首。那今后他见了周亚夫究竟是谁在上谁在下呢!?
刘武冷哼一声不满意的说道:“皇兄对周亚夫的封赏也太大了些。封他做了官,而我就只得了些财物。”
“那你想要什么?”刘启继续安抚他道:“只要你说,我便能应。”
“昔日皇兄所言,身后子孙为长成便要于我共享天下。”刘武直晃晃的看过去,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皇兄封我为皇太弟。”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刘嫖也是惊诧的抬起头,手中的筷子应声而落。
“陛下,梁王是醉酒了,醉话而已可当不得真。”这时在一旁侍候的窦婴突然出声道:“一来陛下子嗣繁多。二来,祖宗的基业岂可毁坏。梁王莫要开玩笑了。”
刘武紧紧的盯着刘启的眼眸,看到他不曾出声反驳窦婴的话后心中顿时就了然了他的意思。刘武嘲讽的笑了笑,却不曾说自己刚刚说的话是戏语。
“古时不是没有兄终弟及的说法。毁坏祖宗的基业,梁王怕是担不起这个罪名。”窦漪房面无表情的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窦婴,你现在是魏其侯了,说话不能像个小官一样不着边际。不如你说一说,封梁王为皇太弟怎么坏了基业了?”
窦婴迟疑了一瞬,在看到自饮自酌的刘启后,他心中已有决断,所以走上前来跪拜行礼道:“敢问太后,陛下子嗣虽小,但总有长大的那一天。若是陛下百年之后传位梁王,那将来梁王百年之后传位给谁呢?”
窦漪房道:“自然是传位给陛下的子嗣。”
窦婴抿了抿嘴唇道:“虽说现在梁王现在并无子嗣,可是将来想必会有的。多年过后,岂不是叫陛下的子嗣跟梁王的子嗣互相攻讦。刘氏宗族内部争斗,岂不是坏了祖宗的基业。”
“你!”窦漪房重重的拍了拍案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虽说此话在理,却不想竟是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窦家人出声反驳于她。
刘武见窦漪房在一旁动怒之后也有些后悔刚刚说的话,他低落的垂下头去,扶着额头说道,“窦婴说的是。刚刚喝了两杯酒,是我醉了,说了胡话,皇兄莫要当真。母后也不要为此事生气了。”
刘启朝他摆摆手笑了笑,命人送醒酒汤上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言不由衷。
刘武:我要做皇太弟
刘启:你在想屁吃
窦漪房:封你弟弟做皇太弟怎么了,他本就封无可封了
刘嫖:你们就作吧,就作吧 ╮(╯▽╰)╭
好好的一场家宴,到最后不欢而散。
两家人走在出宫门的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能听到穿梭在宫道上的风打在衣袂的窸窣。
出了未央宫之后,刘嫖在自家马车旁站定。她实在没忍住,往旁边梁王车架走去。
程珠儿此时刚上马车,见她过来想要从车上再下来,但是被刘嫖制止了。
“我跟刘武说两句话而已,四月的天,晚上还是有风的,你先进去吧。”刘嫖这般说道。
刘武也是朝程珠儿摆了摆手,往一边多走了两步。
“阿姐有什么话就说吧。”夜色下,刘武的脸被酒气浸染,绯红一片,但是眼中却是止不住的寥落和颓唐。
刘嫖本想警告他以后要谨言慎行的,但是看着这样的刘武她却说不出任何重话来。
她太清楚自己这个弟弟了。他两岁多的时候就是皇子,宫里头没有人不捧着他的。到了长安之后,窦漪房虽然不跟他一同住,但是每日都要询问嘱咐下人伺候好他。皇后的幼子、太子的弟弟,因为这个身份,他被养的锋芒毕露脾气骄纵。但是也因为这样,他却有一颗赤子之心不失单纯。今天这场家宴想必叫他心中苦涩难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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