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萧何立刻抓住机遇答应了下来。
身为臣子,本不该跟当朝右丞相过往甚密,以免引起皇帝陛下之疑心——但是,二人皆与韩非有故交,如今又不在咸阳任职,倒也称不上犯甚忌讳。
这时,主殿中滴溜溜东张西望半天的明赫,终于收回了目光,八卦地问系统,
“统子,我发现陈平和萧何一直在讲悄悄话哟好奇怪,就算他们在史书里同为汉朝大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疏远关系,怎么突然就关系这么好了?”
系统嘿嘿一笑,“宿主,因为我们到来了呀,这个大秦早就不是史书上的大秦了!萧何和陈平关系好,总比萧何和刘季关系好令人放心啊”
明赫一想,这倒也是,如果沛县那帮人再按历史的轨迹,紧密团结在刘季身边,他和父皇都要不放心了。
他们彼此渐行渐远,才是三方皆大欢喜之事。
待蒙毅宣读完封爵名册后,威仪赫赫的始皇帝嬴政,再次举尊为众人贺。
接着,谒者依礼颁布大秦典章,高声念道,“大秦始皇帝制曰:朕既并天下而帝,诸般礼仪规制自当更新,以成秦国之典则”
“大秦五行以水德为始,以黑为尊,国纪以六为数,符、法冠皆六寸,而舆六尺”(2)
“事皆决于法,庶民以吏为师以楷书为文,以咸阳官话为言,车舆以六尺为步”
“朕闻太古有号毋谥,中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谥。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朕弗取焉。自今已来,除谥法,追尊庄襄王为太上皇”(3)
原本,待谒者念完制书,这场庆功宴就该结束了。
偏偏,有名自视甚高的齐儒起身下桌,上前拜了拜,提出异议道,
“陛下,谥者,乃行之迹也,大秦太上皇若无谥号,宗庙祭祀何能安哉?大秦社稷何能安哉?”(4)
旁的齐儒亦纷纷附和,恳请皇帝三思而行。
嬴政幽邃的眸光扫视了一圈他们,淡淡道,“此言,朕无法苟同。夏无谥号而国祚四百七十年,商无谥号而国祚五百五十年,周公虽制谥,周八百年国祚竟动乱五百年,堪称最为混乱,可见以子议父,以臣议君,乃违背天意之道,朕弗取。”
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犹疑的大臣们纷纷点头附和,是啊,周朝虽称有八百年国祚,实则周天子之威仪不过短短三百年,尚不及夏商之君。
李斯立刻起身道,“王上所言极是,周公虽称,君死曰谥可避祸鬼神,可保社稷安康,但纵观周之一朝,周天子足足窝囊五百年而奈诸侯半分不得,可见先王曰谥乃不利社稷之事!”
齐儒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也找不到言语来辩驳,因为谥号一事确从周朝而起,而新朝君王即位大改前朝之政,亦是自古以来之惯例。
虽然他们不满皇帝这般大肆废除周礼之行径,却又无可奈何。
另一名中年齐儒见状,忽而心念一转,急忙道,“陛下只追尊先王为太上皇,而不追尊先王后为太上皇后,有失人子之伦,有大逆不敬生母之嫌,还请陛下加之!”
这话一出,殿中窃窃之声登时安静下来,赵太后前前后后折腾出那一摊破事,列国王族显贵谁人不知?齐儒竟敢在庆功宴上这般大放厥词,简直是不知所谓!
一时之间,殿中文武大臣面色变得很不好看,盯着那群齐儒的目光更是极为不善。
王翦一把按住即将暴走的桓猗,压低嗓音道,“桓将军,王上自有分寸,勿要添乱!”
韩非冷哼一声,怪不得,我师荀卿当年要接受春申君之邀请,以前往兰陵授学之举与齐儒断绝关系,如此无尊卑礼仪之人,半分不似儒者,倒似乡野村夫!
李斯冷冷瞥了对方一眼,难怪我师荀子要叛出师门自成一家,尔等腐儒如此可恨,想来,想来我师“人性本恶”之道,便是从尔等身上悟出来的
扶苏瞬间眼神冰冷地握紧了拳头,明赫则气得满脸通红,在脑海中疯狂大喊道,“统子,快!快去买道具给我父皇挽回颜面,顺便再揍趴这不要脸的东西!”
他喋喋不休地跟系统吐槽着,连他这个古代条条框框礼仪约束的现代人都知道,社交礼仪第一步,不能当众揭人伤疤,这两千多年前号称遵循礼仪的酸儒,竟不懂这点道理?
不,对方懂的,他不过是想故意在今日这场合,给父皇难堪!
父皇听了大臣们的建议,自从齐儒入秦便一直善待他们,更允无官无爵的他们破格参加今日这宴会,哪知,对方竟是给脸不要脸的白眼狼,切!
说起来,明赫确实没错怪这帮入秦的儒者,趋炎附势的他们在齐国时,便屡屡以自身学识助权贵压榨庶民商贩。齐儒,早沦为竭力维护齐国贵族利益的工具,而忘了孔孟力行的仁义礼智之道。
而当世齐儒之中,真正秉持孔孟与荀子济世之道的浮丘伯等大儒,却因亡国之痛不肯入秦,早在接到齐王投降讯息时便遁入山林隐居了。
嬴政听了齐儒之言,眼眸有幽光一闪而逝,不过短短一瞬之间,面色恢复平静的他,依然是那个自信而宽容的人间帝王。
他负手淡笑道,“我大秦并无先王后,又何来太上皇后?”
这齐儒立刻兴奋地上前一步道,“陛下何出此言?赵太后虽与宦官秽乱宫闱,还闹出弑君夺位一事,可她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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