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状送的,是一块寓意吉祥的玉佩;
王绾送的,是一支以黄金为杆的毛笔;
李斯送的,是一颗雕刻精美的黄金仙桃;
王翦送的,是他亲手所雕的黄金老虎:
蒙恬送的,是他亲手制作的黄金小弓
待大伙送完礼物后,桓猗才请罪离殿,从丹墀处拖来一个麻袋上前,喜笑颜开道,“王上,臣为九公子打了一把金锁”
说着,哗啦从麻袋里,拎起一把沉甸甸的金锁,明赫立刻瞪圆了眼睛和嘴巴——好家伙,这锁至少得有一两百斤重吧!
明赫不知道的是,对嬴政一片赤诚的桓猗,既感激他为君王带来如此多助力,又隐隐担心在这稚子多早夭的时代,这副血肉之躯养不住九公子的仙魄,便遮遮掩掩请教了巫师,得知可用“长生寄名锁”驱灾除邪安魂,便命人打了这把金锁。
自然,按桓猗的性子,他认为这锁打得越大,明赫的寿元便越稳固,在他的再三添金之下下,最后工坊就打出来了这么一把大锁
要知道,这时节送礼之黄金,并非掺铜之“青铜”金,而是眼下纯度最高的货币黄金,仅这把锁,就足足耗费了桓猗南征北战攒下的半数身家,可见他此番送礼心意之诚。
大臣们俱是震惊不已,怪不得桓将军方才非要拖着麻袋进宫,原来他竟喜爱九公子至此!
嬴政只看一眼便揣测出桓猗的心思,颇有几分感动——小崽当日之心声,让桓猗从李牧手中逃出性命,如今也算得是冥冥的缘分了。
如此将近一个时辰过去,随着君王一声令下,激昂的缶乐变成了轻缓的琴乐,愉快的用餐饮酒环节开始了,一时众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小寿星明赫坐在父王怀中,不再如往常那般行“手抓胡塞大礼”,而是乖巧地张嘴等喂,装得十分斯文。
殿下许多不明就里的大臣,看着英姿俊逸的君王和玉雪可爱的孩童,真是越看越觉得二人颇有父子之相,不由悄悄揣测着:莫非,九公子实则是王上宫外之沧海遗珠?
眼下,既然连生辰都没什么人过,更遑论仪式感十足的“抓周”,那也是魏晋时期才会出现的习俗。
但明赫今日已经非常高兴了,父王为他举办了这么隆重的宴会,是因为他满一岁了,父王很爱他!
想到这里,他圆乎乎的脸上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嘿嘿,满了一岁的我,终于可以送个惊喜给父王了!今天,我要让大臣们羡慕父王、羡慕得嗷嗷叫!
做出眼下这个决定,也是他与系统商量的结果,随着他日渐长大,肯定会接触到更多人,难保不会在言谈间、不经意流露出不符孩童行为的蛛丝马迹。
与其令人生疑再去设法化解,不如一开始就打造一个“早慧神童”的人设,这样一来,以后行事就便利许多。
于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先是可爱地仰头亲了一下嬴政。
然后,脆生生地喊出悄悄苦练许久的发音,“父王父王,我爱父王!”
随着他这声清脆又响亮的表白响起, 殿中的窃窃交流声登时安静下来,只剩轻柔的琴声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众人实则并未厘清眼下的状况,只是被这惊世骇俗的童音“争宠宣言”惊呆了——
一则, 按宫规礼仪,如此场合无人敢大声喧哗,便是诸公子公主亦要轻言细语行事。
二则, 对含蓄而羞腆的华夏古人而言, 在漫长的千年时光里,“爱”之一字,可与家国天下苍生相连, 却从不直白与世间情感相连。
在这时期,爱情当是“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亲情当是“仲由百里负米, 生事尽力, 死事尽思”, 友情当是“嘤其鸣矣, 求其友声”(1)
总归此时无论贫富阶层, 整个社会对待表达感情一事,皆是含蓄而委婉的, 而父母子女之间更是万分羞于提起感情。
此刻,竟有孩童当众大大咧咧喊出“我爱父王”这种话, 着实让他们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大臣们小心翼翼偷瞄着坐于左侧的几位公子公主, 暗暗揣测着:莫非, 是哪位年幼的王嗣见王上今日独宠九公子, 忽然生出了争宠之心?
坐在华阳太后身边的云夫人和卜夫人等人,也怀着同样的想法, 担忧地望向看着自家幼子幼女,生怕这奶声奶气的争宠之言,乃是出自他们的口中
李斯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殿上的明赫,他为何觉得这稚嫩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是九公子的心声?可看众人的表情,他们分明也听到了,奇怪
众人这些猜测实则不过瞬息之间,待他们迅速回过神来,年轻的君王已挥手让琴师停下演奏,望着怀中的稚子,语气温柔又确信,“是明赫在跟父王讲话吗?”
众人乍然一惊,急忙齐刷刷盯着殿上,生怕错过了接下来的神奇时刻,一岁会开口的孩子世间偶有,但他们说的多是些叠词,罕有能完整蹦出句子的——我秦国,莫非要出一位一岁能言的神童?
实则,嬴政方才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也以为是小崽的日常心间碎碎念,但大殿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立刻意识到:不可能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同时听到小崽的心声那么,是吾儿会说话了?
果然,他话音一落,明赫就伸出小短手软乎乎搂住他的腰,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道,“是的呀!明赫最爱父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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