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点着安神香的室内悠悠转醒,韩素澜眨了两眨眼睛,骤然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她颤抖着把右手举到眼前,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白嫩光洁的手掌,刚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那人带着惊恐死去的脸又在她眼前浮现,韩素澜抬手捂住眼睛,哽咽着哭出了声。
蹲在沙发边的人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温热的手掌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清冽的少年音带着安慰,在她耳边轻柔地响起:“别哭了,小澜儿,叛徒不值得你伤心。”
韩素澜揪着他的衣领,怎么也不明白他怎能如此轻贱地对待一条生命。“那是一个人啊,”她啜泣着质问,“那是一条命啊。”
“那又怎么样?”肖子晔抬起她哭花的小脸,怜爱地用拇指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我早和你说过肖家是什么样的家族了,那些被打得半死不活拖出去的人,还有我衣服上染的血,你不是都看过么,怎么还没适应呢?”
“听说人死,和亲手杀人,能一样吗?”韩素澜眼含着热泪,想要和他争辩,又很清楚自己和他讲不通,只能颓然松开攥着他衣领的手,撇开脸,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喜欢这种事,以后别让我做了。”
她当然知道肖家是什么样的家族,所以在看到一些人被带下去的的时候,就算明知道他们会遭遇什么,也从来没有插手的意图。同样的,肖子晔不会在她面前杀人,只是偶尔她来得早了,会看见他穿着带血的衣服,不过很快他就会去换掉。
韩素澜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相安无事下去,直到今天肖子晔把枪塞进她手里。
直到现在,她都有种不真实感,总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过分真实的噩梦,梦醒了,一切就都恢复原样了。可眼前眉眼弯弯,噙着笑给她擦泪的少年,正用他的存在残忍地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她确实杀了人,还是在他的胁迫之下。
“知道了。”肖子晔摸摸她苍白的面颊,眼里满是心疼,“我错了,不该让你看到这些的。”
得到承诺,韩素澜糟糕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肖子晔见状,连忙端起放在方桌上的热牛奶,送到她唇边,柔声哄着:“喝点吧?刚热好的。”
韩素澜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小抿了一口。温暖的牛奶经过食管淌进胃里,稍稍驱散了一些流窜在她身体里的寒意。她终于有心思回顾这一整晚发生的事,这一回顾,她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以肖子晔的性格,是不会主动破坏一些心照不宣的规则,来给自己添麻烦的,除非是……
“发生什么事了?”
肖子晔的眼眸深处掠过一道暗芒,一闪即逝,快到让韩素澜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他小心隐藏好心里翻涌的黑暗情绪,装出一副老实相,回答说:“你也知道,我今年17岁,快成年了。等我过了成年礼,正式确立了继承人的身份,其它人就彻底没机会了。我担心一些人狗急跳墙,本来想着先让你体验一下杀人的感觉,以后真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也好逃一点,没想到你这么排斥这件事……也是我不对,我应该先和你说的,只是今天正好有两个叛徒能给你试手,我脑子一热,就那么做了。”
韩素澜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紧扣着她的食指,带她扣动扳机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像他说的,带她“体验一下杀人的感觉”。他分明是享受这件事的,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当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也跟着急促,箍着她的腰的力道越来越大,把她死死地按在他怀里,制止了一切无用的挣扎。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一切都是她的感觉,实在没法当证据。而且眼前半蹲在她面前的少年,虽然五官生得妖邪,可眼角眉梢都是柔情,怎么看,怎么纯良。
韩素澜只能按捺下疑心,把杯里的热牛奶喝空,再把杯子放到桌上。桌子离她有些远,中间还横着一个人,她有些够不着,只能弯着腰尽力去放。肖子晔眼疾手快地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轻而易举地放在桌上,转脸对着她笑:“舒服点了吗,澜儿?”
韩素澜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以后这些事你处理吧,我看着闹心。”
以这个视角,肖子晔能直观地感受到她胸前起伏的曲线。虽然还未成熟,但峰峦已初现雏形,直看得肖子晔眼热,连带着身下的巨兽也悄无声息地起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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