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哥儿淡淡道:“哥,不会,说话。”
姜椿:“……”
差点忘了,熠哥儿这小崽子运动神经发达,但嘴巴却是个笨的,至今还一个字都不会说。
不像昱哥儿,刚八个月就会说话了。
但这家伙太懒了些,素日想让他说话可不容易,也就只有在看熠哥儿这个哥哥笑话时才愿意主动张口。
姜椿又抽了熠哥儿的小屁股几巴掌,这才收手,嘴里冷冷威胁道:“下回再敢爬房顶,我就拿鞭子抽你的小屁股,抽得你屁股开花!”
昱哥儿附和了一句:“抽,开花!”
姜椿侧头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以后不好好念书,我也把你的屁股抽开花!”
昱哥儿抿了抿唇,不吭声了。
姜椿撇撇嘴,生了一个“多动症”儿子跟一个神童儿子,她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了。
几个奶娘老实站在旁边,安静如鸡,根本不敢提哄熠哥儿的事情。
熠哥儿哭了一会子,见没人哄自己,慢慢止住了哭声,自己拿袖子抹干净了眼泪。
然后倒腾着手脚,爬到昱哥儿跟前坐好,跟弟弟玩拉手手。
昱哥儿白他一眼,将手抽回来。
熠哥儿又伸手将其抓过去。
昱哥儿又抽回来。
俩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玩了起来。
许奶娘一个没忍住,笑着夸赞道:“咱们熠哥儿跟昱哥儿兄弟俩关系真好,瞧他们玩得多开心!”
姜椿斜了眼俩小崽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熠哥儿的确玩得很开心,仿佛已经忘了方才挨打的事情,嘴角咧开个大大的笑容。
昱哥儿嘴唇紧紧抿着,一副隐忍模样,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下一瞬就会抬起小脚丫,一脚丫子把熠哥儿蹬出去。
不过直到俩人被奶娘们抱去睡觉,昱哥儿都没动脚。
次日天不亮,姜椿就被桂枝喊醒。
匆忙洗漱吃饭,然后发髻上簪上白花,身上换上麻布制成的孝服,跟着庄氏等人,进宫去致奠。
姜椿本以为她们来得算早的了,结果马车才刚进皇城一会子,离神武门还有老远的距离,就无法前行了。
她掀开车帘朝外一看,好家伙,前面密密麻麻都是身穿麻白孝服的女眷,两列队伍都快排到皇城根了。
难怪以往有孕妇小产,照这架势,没三四个时辰,只怕很难进得去乾清宫。
旁的事情上可以让丫鬟、婆子替自己排队,但这可是国丧,谁敢让旁人代劳?
这要是被御史逮住,自家郎君或是儿子的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新官上任都三把火呢,更何况是新帝?
只怕正愁找不到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所以女眷们只能乖乖加入队伍,慢慢排队等进宫。
钟文谨小声道:“咱们为甚不下午再来?等大部队都致奠完了,不就没那么拥挤了?”
庄氏白她一眼:“恁多人,谁晓得要致奠到甚时候?
到了酉初就该换前朝那些人来致奠了,若是那时候还有女眷没致奠完,你猜会有甚下场?”
大概觉得以钟文谨的见识,猜不到会有甚下场,庄氏索性直白道:“给大行皇帝致奠都不积极,肯定会遭到皇后娘娘申斥的。”
被新任皇后宋时予申斥,可是件很糟糕的事情,脸面丢尽了不说,没准还会影响自家郎君的仕途。
见钟文谨缩了缩脖子,庄氏又轻哼一声:“别说赶不上致奠了,大家甚至都不想当最后几个致奠的,免得被扣个致奠不积极的帽子,所以来得一个比一个早。
明儿咱们要更早一些来,免得排这么后面。
你们都早些起来,别贪睡。”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是看着姜椿的。
姜椿撇撇嘴,哼唧道:“昨晚要不是熠哥儿调皮捣蛋,害我花时间揍他一顿,我早就睡了。”
庄氏顿时就急了:“熠哥儿才八个半月,正该是调皮捣蛋的时候,你揍他做甚?
这么小的孩子,亏你也下得去手,又不是后娘!”
姜椿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谁家八个半月的孩子跟只蜘蛛似的,爬到床顶上去扒着不下来?”
庄氏:“……”
熠哥儿的调皮捣蛋,跟旁人的调皮捣蛋显然不是一回事儿。
钟文谨失笑,熠哥儿这是s蜘蛛侠呢?
三太太秋氏笑呵呵道:“我们家楷哥儿可不这般调皮捣蛋。”
庄氏改口道:“这也太调皮捣蛋了,是该揍。不过他还小,你吓唬吓唬他就罢了,可别下手太狠。”
姜椿哼道:“熠哥儿胆大得很,吓唬不管用,必须得动真格的,他才能知道害怕。”
庄氏抿了抿唇,有心再劝几句,又怕熠哥儿这般无法无天下去,回头伤到他自个,还是悻悻地闭嘴了。
宋家众人从马车上下来,加入排队的人群。
排她们前头的是位七品小官家的女眷,瞧见宋家人后,这位七品敕命忙要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宋家人。
被庄氏给拒绝了。
这样落人口实的事情,宋家人肯定不能干。
有那自作聪明的,以为宋家人嫌弃这位七品敕命的位置太靠后,过来献殷勤道:“我家位置比较靠前,至多再过两刻钟就能进神武门了,不过我家老太太肠胃不太舒坦,已经回家更衣了。
我们的位置算是白排了,倒不如物尽其用,就换给宋大太太你们,也省得你们辛苦从头排起。”
庄氏礼貌拒绝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是自己排,你可以问问其他人家愿不愿意跟你们交换。”
待这人走后,庄氏小声教导两个儿媳妇道:“谁晓得她家老太太是真肠胃不舒坦还是故意给咱家挖坑?
你们以后得多长个心眼,遇到这样的事情务必多想一层。”
钟文谨颔首:“多谢母亲教导,我记住了。”
排队太无聊,姜椿闻言,故意唱反调:“我觉得我心眼还挺多的。”
然后毫无意外地得到了庄氏的一记白眼。
宋家人显然不是唯一来晚的, 没过多久,她们后头就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长队。
所幸如今是八月中旬,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 太阳也不会特别晒人, 在大街上“罚站”一上午,姜椿也没觉得特别难熬。
差不多将近午时的时候, 才终于轮到她们进乾清宫致奠。
乾清宫里一片缟素,姜椿偷摸抬起眼皮瞅了一眼, 发现大殿中央摆放着尊黑漆描金的梓棺。
而梓棺旁边, 披麻戴孝跪在那里的家属乃是三皇子。
按理说,本该跪在这里, 作为家属答谢前来致奠之人的应该是昌平帝才对。
不过前来致奠的人恁多, 从早到晚不停歇, 他能跪一日, 还能跪二十八日不成?
就算他身体扛得住,朝政也离不开他。
而且他堂堂一国之君,只跪天地君亲师,如何能向朝廷命官以及他们的家眷行跪拜答谢礼?
所以昌平帝还是采取了原著里的方法,让三皇子、四皇子以及几位皇叔家的堂兄弟轮流跪在这里行答谢礼。
三皇子这个不敢造反的大冤种, 就成了第一个上场的。
姜椿收回视线,跟随众人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接过宫女递来的香, 朝天拜了三拜, 随即插到旁边的的香鼎里。
这就算完事了。
出了乾清宫后,姜椿看了眼手表,不多不少, 刚好十分钟。
排队五小时,致奠十分钟。
饶是如此, 她们次日还是提前了两个小时出发。
因为有了今儿的教训,那些排在后头的人儿肯定会提早来排队。
然而,别人预判了她们的预判,即便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她们还是排到了跟昨天几乎一样的位置。
姜椿:“……”
要不要这么卷?
钟文谨安慰她道:“往好处想,起码咱们还能赶上午膳。”
姜椿耸了耸肩:“行叭。”
于是宋家女眷便开始了每天早起去皇城根下排队,午时致奠结束赶回家用午膳的规律生活。
七日后的傍晚,宋时桉跟宋时锐总算被昌平帝给放回家来了。
姜椿忙让人用柚子叶烧水,把他赶去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换上家常的衣裳后,这才允许他进东次间看熠哥儿跟昱哥儿。
在停灵的宫里待了这么久,姜椿本人不在乎,但熠哥儿跟昱哥儿还小,她害怕他身上带回来甚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他们俩。
熠哥儿一见到宋时桉,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跟前,抬手指指姜椿,又将手背到身后拍了下自己的小屁股,嘴里“啊啊”两声。
宋时桉抬眼,诧异地看向姜椿。
姜椿直接给气笑了:“臭小子,你竟然还好意思告状!怎么,是嫌你自己挨打太孤单,想拉上你父亲一起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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