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沅只觉万念俱灰。
狠狠哭过一场后,她让奶娘偷偷出府替她抓副打胎药,她要将这孽种给打下去。
但范利州将老二那日的话奉为圭臬,得知程文沅有孕在身后,当即借用安庆伯府的人手,将她从娘家带来的所有人都看管了起来。
甚至还把程文沅给软禁了起来,不许她出他们所住的院子。
她身边伺候的仆人也全都换成了他新从牙行买来的人手。
好容易使银钱买通一个范家的仆人帮自己给娘家送信,结果娘家人让她安生养胎,莫要胡闹。
程家这样势利的人家,早就已经视她为弃子了,为了程家其他小娘子的名声,肯定不能允许她闹幺蛾子。
就算她想办法跑回程家,程家肯定也有派人将她送回来。
程文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而毫无办法。
怀胎十月后,产下个男娃。
范利州却并未因此就放过她。
觉得一个小崽子还不足以困住她,于是她才刚出月子,就被他日日按在塌上“虐待”。
没多久,便再次怀上了身孕。
连躲在后头吃瓜看戏的姜椿都惊了,这范屠夫还真是个行动派。
不过,这也是程文沅该得的报应。
毕竟原著里头,如果不是她非宋时桉不嫁,他们程家又贪图宋家的富贵,设计让范屠夫勾引原主,原主也不会红杏出墙又怀上孽种,更不会为了能跟范屠夫双宿双飞破釜沉舟地公开宣扬此事,导致宋家跟宋时桉颜面扫地,连带新皇脸上都不好看,宋时桉也就不会将他们浸猪笼。
身为罪魁祸首以及幕后策划者,程文沅活该如此。
毕竟她只是失去了自由,但还能伯府少奶奶当着,荣华富贵享受着,原主可是真真丢了性命。
至于范屠夫,他虽然是帮凶,但原著里也跟着一块儿丢了性命,父母也被程家灭口,所以姜椿也懒得理会他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事。
姜椿这头,因她先前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田庄里,两间铺子走上正轨后,她只偶尔才去一回。
如今春耕结束,她又重新将关注点放回了布庄跟胭脂水粉铺子上头。
两间铺子都是正月二十二开业的,到今儿三月二十二,正好两个月,所以她决定今儿去查查账,看看铺子营收情况。
路过西市的时候,她照例打卡签到。
[叮!在【燕京城钱庄】签到成功,获得金子5两。]
[叮!在【燕京城当铺】签到成功,获得金如意1对、和田玉鼻烟壶1只、漳锻8匹。]
[叮!在【燕京城铁匠铺】签到成功,获得砍柴刀20把、剪刀16把、铁锅6只。]
[叮!在【燕京城医馆】签到成功,获得燕窝8斤、银耳6斤、甘草4斤。]
[叮!在【燕京城药铺】签到成功,获得人参1斤、贡菊8斤、茯苓粉10斤。]
[叮!在【燕京城首饰铺】签到成功,获得银锁1只、赤金珊瑚发冠2顶、珠花1对。]
[叮!在【燕京城书铺】签到成功,获得狼毫湖笔8支、宣纸22刀、油烟墨12块。]
[叮!在【燕京城布庄】签到成功,获得绸缎23匹、纱6匹、羽纱2匹。]
[叮!在【燕京城香料铺】签到成功,获得胡椒6斤、苏合香1斤、艾草线香10盒。]
[叮!在【燕京城茶叶铺】签到成功,获得六安茶18斤、铁观音10斤、老君眉10斤。]
[叮!在【燕京城胭脂水粉铺】签到成功,获得螺子黛7支、胭脂膏子8盒、铅粉13盒。]
系统一一播报,姜椿随便听了一耳朵,就发现了好几样值钱的物什,高兴得嘴角忍不住上扬。
在让宋时桉帮自己清空系统仓库后,经过她努力打卡签到,如今又积攒了一大堆值钱的物什,看什么时候他得空,再帮自己销一回赃。
虽然自己现在手里银钱不少,但谁会嫌钱多呢?
自己努力多攒点,将来两个小崽子能分到的家产就更多一些。
哎哟,这可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小崽子还没影子,但不重要,她坚信自己会有的。
毕竟她为人善良(?),待谁都温和有礼(?),还改变了好几个人的命运,就该好人有好报。
马车在春安布庄门口停下,姜椿脚步轻盈地跳下去,还转过头来搀扶上头的桂枝。
桂枝头一次享受这等待遇时,简直受宠若惊,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愣是不敢将手伸向大奶奶。
如今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大奶奶就是这样的性子,并不觉得搀扶自己这个丫鬟就跌份儿,她们拒绝,大奶奶反倒不乐意呢,嫌她们磨叽、事多。
或许,她们这就叫做入乡随俗。
毕竟让大奶奶“入乡随俗”,适应京城达官贵人的规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姜椿转过头来,一眼就瞧见了正在布庄门口摆肉摊的姜河。
她立时走了过去。
见肉摊上的肉卖得七七八八了,只剩半条被底层百姓嫌弃的精肉,她笑道:“哟,爹你这买卖还不错嘛?这才半天功夫呢,就卖得只剩半条瘦肉了。”
姜河见着自己闺女,顿时眉开眼笑:“主要是爹摆摊的地方好。”
春安布庄位于西市的中心,对面还是家酒楼,百姓来来往往的,几乎都要打肉摊前经过,但凡有买肉需求的,都会顺手捎一点。
姜椿关切地询问道:“爹,现在不冷不热,这棚子尚且扛得住,回头入夏或者入冬,你在外头摆摊可就有好罪受了,我看我还是得给你买个铺子。”
姜河立时瞪她:“买什么铺子,爹哪就那么娇贵了?以往咱们在红叶镇的时候,不也是在你姨婆的墙根下搭棚子?”
姜椿正要接话,突然一声娇嗔从她身后传来:“姜大哥,你渴了?我煮了杏仁茶,这碗给你尝尝。”
姜椿:“……”
哟呵,这想当自己后娘的郝娘子又往自己爹跟前凑了。
人跟人的感情, 都是处出来的。
起初姜椿只是把姜河当做责任,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身体,那就得担起给姜河养老的担子。
但父女俩人一块儿相处三年, 也相处出来感情了。
姜椿是希望姜河能过得好的。
如果他自己有续娶的想法, 她肯定举双手赞成,甚至还会想办法替他物色个靠谱的人选。
但姜河态度坚决, 半点续娶填房的心思都没有。
有一回他吃多了酒,无意间跟姜椿吐露了心声。
他觉得对不起亡妻郑氏。
当初他被李氏这个亲娘净身出户后, 一家三口只能住到村里的破祠堂里, 过了好几年朝不保夕的日子。
郑氏不光要操持饭食,还要照管闺女, 感染风寒也不舍得看大夫, 为此落下了病根。
后来姜河跟着大舅子学会了杀猪的本事, 又赁了表姨刘婆子的地方摆摊卖肉, 总算挣到了银钱,还盖了青砖大瓦房。
但郑氏的身子骨却越来越差,好日子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
姜河总觉得如果郑氏不嫁给自己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随便嫁给哪个郎君, 都不至于年纪轻轻便病故。
加上大舅子郑艺这些年没少帮扶自家,大事小事一把抓, 既出钱又出力, 比自己亲兄弟都亲。
他要是再续娶旁人,那也太狼心狗肺了。
横竖已给闺女招赘了上门女婿,不用怕姜家后继无人, 他索性当一辈子鳏夫好了。
姜椿觉得有些感动。
对于姜河这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古代男子来说,肯替亡妻守着, 死活不肯再续娶,是挺难能可贵的。
别说古代男子了,就是现代男人,能为亡妻守一辈子的也没几个,不少人亡妻尸骨未寒,连三个月热孝期都没出,就着急忙慌地开始相亲了。
简直令人心寒。
姜椿十分尊重姜河的想法。
这会子见到如同苍蝇一般凑上来的郝娘子,她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她侧头对桂枝道:“看到我爹在这摆摊卖肉,让我不禁回想起了当年在老家时的种种。
当年也有不少寡妇见我爹本分能干,还有个顶顶孝顺的闺女,便跟只嗡嗡嗡的苍蝇似的,成日往我爹跟前凑。
但我爹是什么人呀?
我爹对我娘情深似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任凭你是风骚的王寡妇,还是有钱的李寡妇,还是贤惠的薛寡妇,统统都不正眼多瞧一眼。
我劝有些人呀,别做无用功了,我爹老好人一个,不愿说甚难听话,但我可不是。
打今儿起,再叫我瞧见有哪个不要脸的寡妇敢再往我爹跟前凑,我见一回揍一回,见两回揍两回。
不怕挨揍的,那就来呗,我奉陪到底!”
她连从五品通判的娘子跟正七品县令都敢打,还怕个粮店掌柜的妹子?
还情深似海呢……姜河被闺女夸得脸色微红,垂眼不好意思吭声。
郝娘子手里端着杏仁茶,直接呆愣在原地。
姜娘子指桑骂槐,说的是谁她心里门清。
这位姜家的守灶女,也就是宋家大奶奶的事迹,成日混迹在西市的郝娘子怎可能没听说过?
所以每回姜娘子来她的春安布庄,郝娘子都会躲得远远的,不敢招了她的眼。
不过,她虽然惧怕这位巡海夜叉,但富贵险中求。
姜郎君是个憨厚本分的老实人,郝娘子觉得只要自己拿下他,哄得姜郎君非自己不娶,到时姜娘子一个当人闺女,还能反过来管到自己爹的亲事上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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