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忘禅已将一旁的一身干净衣裳扔给了他,“没洗完,待你晚上回来了再洗就是。”
景伏城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裳,刚往外迈了一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来:“你同我一起。”
忘禅有些犹豫,景伏城干脆握住了他的手掌,将他拉了出去。
景伏远自不敢只身犯险,他带来了他的心腹,也就是黑崖令的老大。
忘禅见过他,在几次讲经会上他都在,最后一次就是他抓了自己,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好似这几次开仗,他就是景国的主将,只可惜,被景伏远打得毫无翻身之力。
忘禅猜这人的个人功夫肯定了得,只不过不怎么会行军打仗。但景伏远无人可用,只好用他。
见到景伏远,景伏城甚至有些近乡情怯的情绪,他在营帐外站了足足十息的时间,直到忘禅握住他的手掌,他这才回过头来朝忘禅笑了笑,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忘禅紧随其后。
受伤
景伏城走进去,景伏远头也不回。
他立在那里,双手负背,头微微昂起,仍是那幅高处睥睨众生的模样。兴许他觉得自己只需要一句话,景伏城便可以放弃眼下获得的所有,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这个皇兄回皇宫,继续帮助他。
景伏城在他身后立住,唤了声“皇兄”。
肉眼可见的,景伏远脸色好看了不少,甚至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来。他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那模样好像之前赐给景伏城鸩酒的人不是自己。
“小城。”景伏远出声唤道,“好久未见,你……还好么?”
景伏城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避开他往前一步的动作,道:“劳皇兄牵挂,臣弟一切都好。”
见他有些许抗拒,景伏远脸上的表情也僵了一瞬,定了定才继续开口道:“那封信的事儿,后头朕也查明白了,知晓是误解了你。”
景伏城这才觉得有些好笑,若是他命没那么大,早就死在那个夜晚了,哪里还听得到他这一句道歉?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兄长给你道歉。”景伏远往前迈了一步,直接握住了景伏城的手。
景伏城本想不动声色的避开,不想景伏远这一次咄咄逼人,捏着他根本不松劲,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拧着眉头,垂着眼,从背影看去,居然有些可怜兮兮的。
正在他纠结该如何处理这事时,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腕被另一个人给捏住了。
忘禅挡在了他的前面,将景伏远的手拨开,冷声道:“陛下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呢?”
“若是为了道歉,我们都听到了,你可以走了。”忘禅双目直视于他,比之景伏远的咄咄逼人更显尖酸刻薄,“若是为了继续坐稳你身下的这个位置,便没有任何谈的必要了,你也可以走了。无论你是因为什么,现在再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倘若小城早就死在了那牢狱之中,你的对不起又能说给谁听呢?眼下不过是你觉得自己打不下去了,位置坐不稳了,所以找点其他的权宜之计,想用所谓的兄弟之情牵绊住小城,我说的没错吧?”
景伏远被忘禅这一席话说得神色几变,最后也恼怒起来:“我们兄弟二人的事,与你何干?”
“本来是与我无干,但很可惜,如今小城是我的人,我是要顾着他的,他的事儿,我难道就不能管一管了吗?”忘禅被怒意激着,说话时便完全没有过脑子了,换做以前,这样直白的话,他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待景伏城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的腰揽住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孟浪的话。
于是脸立马就红了个彻底。
但悄无声息的,忘禅反握住了景伏城的手掌,与他十指紧扣。
“你们俩……”景伏远眼露震怒,“你们竟然……秦持玉,你一个出家人,竟破了戒勾引小城,你就不怕日后死了下十八层地狱么!”
“闭嘴。”景伏城闻言也是一怒,挡在了忘禅的身前,一字一顿道,“你若再这样说多他一次,我便更往你皇城打多进一寸,让你早日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
“你……你……”景伏远俨然没想到景伏城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先是难以置信,紧接着震怒道,“若非是朕,你还在那吃不饱穿不暖的冷宫里待着,又怎么可能做成这举世无双的将军?如今你居然为了个男人恩将仇报,要与朕划清界限?”
“皇兄……”景伏城露出一声苦笑,随即微微摇头道,“你我之间的情谊,早在我喝下那杯鸩酒时,就已经断得一干二净。我这条捡回来的命,属于谁,我自己心中比谁都清楚。”
他说罢,闭了眼,转过身去做了个逐客的动作,道:“今日我不抓你,我们俩之间的账,在战场上再清。”
景伏城没想过今日要把景伏远扣下。
但他也没想过,景伏远今日来也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
他对他仅剩的那一丝心软,在景伏远转身用匕首刺向忘禅的那一瞬间,彻底烟消云散了。
忘禅也没想过景伏远会搞偷袭,因此当那把匕首刺向他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但幸好,他还是往后避了避,导致那匕首刺歪入了小腹,并未刺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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