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不能逃避。
景伏城也坐在圆桌上,薛玉盐站在一旁伺候着。
忘禅坐下来,皱着眉头道:“薛姑娘,你坐下即可,我们不是你的主子。”
“没关系,我本也习惯了……”
“坐下。”忘禅轻轻摇头,眼神里带了几分施压的意思。
薛玉盐抿了抿唇,这才有些拘谨的挨着景伏城坐了下来。
景伏城拿了个素包子,自顾自地塞进自己的嘴里,好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忘禅也没说话。
“昨天喝多了。”景伏城死死盯着忘禅说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跑到了这儿来。”
忘禅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问了也是尴尬……毕竟他心里清楚,景伏城偷看他好几日了。
这些话,不好放在明面上来说。
所以他只是“嗯”了一声。
“昨天晚上……”景伏城看着他,“没发生什么吧?”
忘禅愣了一瞬:“你忘了?”
“我忘了什么?”景伏城看上去有些紧张。
忘禅不知为何,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或许是因为他昨夜一整夜打坐,脑子里想的都不是佛主,而是景伏城眼眶红掉的那一瞬间。
来来回回的,在他的脑海里纠缠不休。
“没什么。”忘禅当然不会再重复一遍,摇了摇头,“你占了我的房间而已。”
面圣
用过早膳,景伏城便得离开了。
自然,他看上去并不是很想离开,一直在找些自己能做的事儿,譬如说将院子里的花盆从这头挪到那头,美名其曰那头有阳光。
忘禅有事求他,便没有故意赶他走。
待到景伏城实在待不下去的时候,忘禅才将自己早已备好的一封信件给了他:“劳烦了。”
景伏城拿着那封信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像是要把信封看穿似的,却不敢当着忘禅的面真的将信封给拆开来。
“正巧我这会要去宫中,你若想跟他说点什么,当面讲也不是不行。”景伏城将信封往前递了递,道。
“罢了。”忘禅摇头,“他若是不应,我去与不去,区别都不是很大。”
“行。”景伏城将信揣回兜里,“等我消息。”
景伏城的马车便停在门口,车轱辘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忘禅才进了里屋。
薛玉盐正在洗碗,闻声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正好与忘禅四目相对。忘禅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道:“薛姑娘,辛苦了。”
“不辛苦。”薛玉盐笑得眼睛都眯到一起,“我这条命本就是忘禅大师救的,不过是做些我力所能及的活儿罢了。”
忘禅朝他做了个合十礼,突然有些心虚。
正下午时,一辆朴素的马车越过最繁华的街道,驶入了忘禅所在的这条狭窄小巷。一路问进来,停在了门口。
勤非最先发现来了陌生人,忙不迭跑进来同忘禅说。马车上下来了一张熟脸,忘禅愣了一下,上前见礼:“英公公。”
这位英公公昂着头将屋子打量了一番,才把视线落回到忘禅的身上,勉强提起了一个笑容,道:“秦……不对,眼下应该是叫忘禅大师了。”
“忘禅大师,许久未见。”英公公笑着道,“杂家是奉皇上之命,特地来请您入宫的。”
“请贫僧入宫?”忘禅一愣,道,“何时?”
“便是眼下。”英公公道,“如今景将军和皇上都在宫中候着呢,且等您了。”
“公公稍等片刻,我去备点东西。”忘禅进屋去取东西,边还道,“勤亦,你收拾收拾同我一起。”
“且等。”英公公出声阻止,“皇上只请了忘禅大师一人。”
勤亦皱起眉头:“我是忘禅大师的徒儿……”
“杂家知道。”英公公眉梢微挑,笑道,“只是这皇城不是菜市场,不是谁说入便能入的。”
勤亦皱紧眉头,看了一眼忘禅。
“罢了。”忘禅说,“你在这儿等我吧。”
红墙斑驳,蓝天沉碧。再一次踏入这个生活数年的地方,忘禅有一种久违的压抑感,就好像进了此处之后,连自己的情绪都不敢轻易外露。
马车之外,形形色色的人穿梭来回,可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五年以前,忘禅也是这般活在宫中。
那时候觉得人生没什么意思,压抑着自己,倒还不如出了家有意思。
忘禅被马车带进了宫门,又走了数里,英公公才来请忘禅下车。忘禅知道这最后的一条道是只能步行的,毕竟他在这儿待的时间可能比英公公还长一些。
莫名的有些紧张。
走过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进入御书房,入鼻皆是一股浓郁的龙涎香,忘禅垂着眼,没有抬头多看,而是被英公公一路带进了最里面。
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重要的是有景伏城说话的声音,心便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来。
忘禅跪下去:“贫僧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持玉,你来得正好。”景伏远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几分轻松,“我与伏城这一局,你看看,觉得谁能胜?”
“是。”
忘禅只迟疑了一瞬,便凑近了认真去看。
若单论胜负,明显景伏远是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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