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有三里路,几人走下来却觉得感触良多。
水城中人声鼎沸,巴扎晚宴还未结束,都塔尔悠扬的琴音从街头巷尾传来。路和风被人一撞,身体一侧,路和风转头,却发现叶长岐与冷开枢不见踪影,纷纷扰扰的人海中,一片黑雾从人群头顶掠过,最后落到他附近的房顶上。
他几乎是转瞬间认出了那是谁。
燕似虞,他进入了燕似虞的梦魇!
燕似虞立在房顶,迟迟未说话,只是一挑眉梢,有些意外他的头发变短了。
路和风也十分诧异,对方没有去找叶长岐,而是来找他,他拔出流光:“燕似虞,你不是逃跑了,来这里做什么?”
燕似虞观察了他片刻,从一片黑雾中取出一把黑紫色的长剑,抬手抛下来,长剑笔直地插在路和风脚边,剑身折射出一道炫目的光芒。
“寻到一把破烂,你不是专门收这种东西,帮我处理了。”燕似虞凉凉地说。
路和风没有立即回他,目光落到那柄长剑上,剑身雪白,剑柄上雕刻着繁复玄奥的图案,剑气可掩日月光泽,是把难得的名剑,可路和风觉得有些眼熟:“紫极?这不是你的本命佩剑吗?”
燕似虞在入魔前确实有一把剑,同样是开枢星君所赠,不过他自认道骨已失,修炼缓慢,无颜佩剑,所以常常将紫极归置于剑匣中。
旁人没有见过他的佩剑几次,但路和风却见过一次,并且就一次,他便记住了这把寒光灼灼的名剑。
燕似虞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睥睨他:“什么本命佩剑,我是一个魔修,你见过哪个魔修用这种破烂?”
路和风不想同他争辩,只拔出紫极,剑锋染着尘土,他就当着燕似虞的面取出净水洗剑,燕似虞无语至极,等着他冲洗紫极,才拖着嗓音问他:“你头发呢?”
路和风道:“削了,给师尊和大师兄赔罪。”
燕似虞看他当看傻子:“不就是一个毒人,他们都死过几次的人了,还在乎你失手丢过去的毒人?有那个闲心,不如来恨我。”
路和风不耐烦:“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来看你笑话。”燕似虞答,在他身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罗刹鸟,燕似虞伸手,用血肉喂养那只漆黑的罗刹鸟,神色却有些嘲讽,似乎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看到了?”
燕似虞有些烦躁地嗯了一声:“真叫人失望。”
随后他便化作黑雾匆匆离开,仿佛真的只是过来看路和风的笑话。只留下路和风握着燕似虞的那把本命佩剑若有所思。
“和风?怎么在发呆?”叶长岐在路和风的面前打了个响指。
路和风恍然回神,眼前的景象一改,已是水城,冷开枢立在他附近,叶长岐则在身侧担忧地望着他,他欲言又止,发现紫极已经不在掌中,而是自动回到他的袖里乾坤中。
名剑易主。这说明紫极早已不认魔修燕似虞为主人,当燕似虞将它转赠给路和风,紫极便将路和风视作了新主人。
“没什么,大师兄,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路和风问。
叶长岐看了看他那被流光削断的长发,现在堪堪及肩长,于是道:“我们先去给你换个发型,你总不能这样去见三师兄。”
断发被剪碎,老板娘将路和风的短发修理齐整,又从叶长岐那接过被削断的长发,编成几股细长的辫子接在路和风低垂的马尾后面。
路和风轮廓分明的脸露了出来,看上去倒成熟了几分,他抬眸时,眸中寒光闪烁,似是一匹野狼,惹得老板娘连连夸赞他俊朗。
叶长岐十分满意:“许无涯见到你新发型,不知什么表情。”
他转过身时,却见路和风接发的地方使用的一串梧桐木串珠,叶长岐的笑意一僵,想起自己手中还有一串梧桐木佛珠,装作若无其事地询问老板娘:“老板娘,这梧桐木串珠怎么卖?”
老板娘笑起来:“不用钱!梧桐木串珠在水城是件寻常的饰品,不值几个钱。不过吴山神木被烧毁后,这梧桐木串珠倒用得少了,我也只有几串了,想着和风弟弟俊朗,才送给他。”
“这样,谢谢老板娘,昨日你送我水城服饰,今日又送我师弟发饰,”叶长岐温和笑道,“你若有什么要求,大可开口,我们自会帮你。”
老板娘道:“小友, 我知晓你们来历不凡,其实我真有事拜托你们。我家老汉弹琴,就是你们在水城中见到的那种琴柄长长的乐器, 他有一盏都塔尔,是祖上传下来, 唯一一把由梧桐木制成的。”
都塔尔大多用桑木制成, 老板娘家中的那把却是由梧桐木制成,琴箱状似小型水瓢,琴身装饰着树轮花纹,十分少见。
“可前段时候, 都塔尔被一个小孩摔坏了, 老汉吵着要去吴山找梧桐木修琴, 可水城人人皆知,吴山早就烧毁了, 哪里还有梧桐木。”说到此处, 老板娘的声音低下来,她左右观望了一下, “但古怪的是,他真的寻了一截梧桐木回来!”
老板娘比划了一下:“大约小臂长,虽然制不了琴,可我就纳闷, 吴山神木早就没了,他哪里去寻的。”
终于在老板娘的再三追问下, 老汉交代了实情。
原来老汉离开水城后,朝着吴山方向前行了数十里, 进入
了一片荒凉的大漠,他随身携带的水源很快告罄, 老汉口干舌燥,步履维艰,原本想原路返回,却意外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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