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岐在一边说:“师尊,你太高了,云生师弟仰着头难受,你蹲下来。像我一样。”
叶长岐率先蹲下身,与良云生保持视线持平。
开枢星君也学着自己首徒,单膝跪地,脊背挺直,大致与良云生视线持平,他的一只手垂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按在佩剑的剑柄上,剑鞘末端沾着泥地,精贵的法袍染上尘埃。
开枢星君一字一句缓慢询问:“良云生,你,可愿拜我为师?”
良云生手里攥着从叶长岐掌心得来的那枚花瓣。紧紧的。他面色涨红,双目圆睁,学着两人跪在地上。
“我愿意!”响亮的童声回荡在花海之下,良云生想要叩首行礼,一叩首后便开枢星君扶住,良云生就先冲着对方大声喊了一声:“师尊!”
剑修闻言点了点头,良云生又面向一脸满意的叶长岐,他伸手拽住自己师兄的衣袖,喊:“大师兄!”
叶长岐笑应:“师兄在——”
在梦里,他泪流满面。或许真如司空长卿所言,罗浮山宗没有世人想象那般美好,可足够他良云生维护他一辈子。
这么想着,傀儡术的封印居然松动了,司空长卿的声音在寝殿外响起来。
“你的大师兄来了。”
隔了许久,久到良云生以为对方离开了,那人才继续说。
“别哭了。”
天宫院(四)
“什么传音司南?”
三队人马隔着冰夷河遥遥相望, 罗浮山宗与剑宗道修立在雪原上,身后的万马还未散去。
司空远与诸位阵修手中的浑天仪缓慢转动,中心的五色石散发着清亮的光芒, 仿佛指路明灯,他抬起另一只手, 掌中拿着一个司南, 与罗浮山宗手里的传音司南不同,这个司南用冰雕刻而成,表面凿了七颗小孔,镶嵌着五色石。
“传音司南为天宫院尊上特制, 每一个都绘制阵法, 有辨别方位的能力, 诸位只有手持司南才能在我天宫院内不迷失方向,若没有此物, 就算破了冰夷河棋的阵法, 渡过冰夷河后也会回到雪原。”
叶长岐闻言取出传音司南,司空远还认得这几位罗浮山弟子, 轻轻点了点头,举起手中浑天仪,顿时浑天仪中心的五色石散发出紫色光芒,普照到传音司南上, 司南上黑白磁石极速转动起来,随后猛地停滞不动, 司南指针转向北方,紧紧锁定天宫院。
“若在天宫院内迷失方向, 或身陷幻境,只需要朝着指针所指的方向前行就能回到天宫院正殿。罗浮山宗诸位, 请渡过冰夷河。”
袁一峰神色一变,似乎第一次听说进入天宫院还需要传音司南,复杂的目光落到罗浮山宗众人身上,藏在斗篷下的手掌紧握成拳,他身后的道修们交头接耳道。
“我们没有传音司南啊,怎么办?不可能就这么回去吧!”
袁一峰咬牙呵斥:“闭嘴!”
“这位道友,我们乃雍州散修,听闻天宫院主人举办合籍大典,特地前来道贺,路上却丢失了传音司南,可否请道友通融一下,放我们进天宫院。”
司空远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眼旁观。
袁一峰眼见罗浮山宗众人走到河中心,却在一干剑修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走到冰夷河边,指着正在跟随罗浮山宗跨越冰河的驯兽师参宿说:“他和我们是一伙的,他没有传音司南,为何能入天宫院!”
黑皮长辫的驯兽师早有所料对方不会放过他,停下脚步,自信地说:“或许就凭我凭本事破了阵。”
许无涯朝叶长岐递了一个眼色:师尊、大师兄,要不要管?
倒是冷开枢心念一动,回答他:不必插手,参宿自会解决。
参宿说:“若你亲自破了冰夷河棋,想必不用司南指引也能进入天宫院,何必揪着我不放,没听那小阵修说吗?在天宫院中没了司南,极易跌入幻境。”
结果袁一峰说:“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在冀北雪原乱逛,丢失了司南!”
参宿挑眉。叶长岐与许无涯对视一眼,这是非要拉驯兽师下水,不惜污蔑参宿说因为对方丢了本就没有传音司南。
参宿拧头看了一眼罗浮山宗,目光有意无意从许无涯身上飘过,摊了摊手:“那好,我不入天宫院,你们走吧,我之后追上来。”
司空远问:“道友确定不入天宫院?”
参宿眯眼笑起来,嘴角甚至露出一个小酒窝,手掌摩挲着天琴:“嗯,我想和他们聊聊丢失的传音司南。”
他的话音落下,冰夷河中央逐渐升起一道乳白的结界,广袤的雪原与成群的马匹消失,参宿挥了挥手消失在结界另一端,只留下白茫茫的一片冰雪。
路和风朝着结界升起的方向伸出手,却并没有触碰到结界,他盯着手掌看了看。
许无涯说:“又是幻境。世人皆说天宫院为仙人司天之后,从不入世,我曾想如何不入世,看来是因为天宫院本身就藏在一个大型幻境中,里面的人不出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叶长岐收回目光,现在没必要担心一位驯兽大能,更重要的是找到良云生,以及被司空长卿带走的燕似虞。
司空远说:“此处入口距离天宫院正殿还有百里,诸位不能御剑飞行,以免跌入阵法,虽然有传音司南指引方向,可阵法幻境中危机重重,不一定次次安全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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