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曲以丘已死,死无对证,所以就算颠倒黑白,也无人能施展闻人之术辨明话语真假。就算有人想用闻人之术查他记忆,也只能瞧见曲以丘在宗内行事如何——顶多算一位骄横女子,纵兽伤人可是全然与她无关。
漫长的沉默过后,吴栖山走到金劭面前,静静地注视对方。
金劭仰视着这位身材高大的凤凰,心中不由得一紧,挤出几滴眼泪,正欲故技重施向对方哭诉。
谁料吴栖山冷漠地说:“你此时想着,曲以丘尸骨无存,闻人之术无法探究其身前光景,我说得可对。”
金劭手臂一哆嗦,硬着头皮说:“曲以丘尸骨无存还不是他冷开枢害的,我也想寻着曲以丘尸首,好给巫妖一族一个交代啊,但实在无可奈何!”
吴栖山只答:“好,我满足你。”
金劭一愣:“什么?”
吴栖山背后生长出一对通红翅膀,宽约两丈,他的瞳孔浮出金红光芒,长发如同烈焰燃烧,俯视金劭道:“我说,我让曲以丘死而复生,给你一个交代。”
下一瞬,吴栖山整个人熊熊燃烧起来,火焰发了疯似的乱窜开,不多时便将玉台玲珑中心覆盖,凤凰火无情地燃烧,吴栖山立在火中神色不改,周身的火舌幻化出诡谲的凤凰图腾。
这场凤凰火将金劭与叶长岐等人全然笼罩其中,众人能感受到火焰滚烫的温度,却不见凤凰火真烧伤身体。
浴火凤凰,涅槃重生。
这是凤凰特有的技能,能在火中复活。吴栖山便借着这凤凰真火召唤曲以丘的亡灵,迫使她“复活重生”!
金劭顿时慌了神,他不知凤凰真能让曲以丘浴火重生,明明先前夜见城的夫人都不能复活,怎么轮到他时,凤凰竟然能复活曲以丘。曲以丘不能复活,一旦复活,他之前所说岂不是不攻自破!
金劭的手负在身后,手背上爬满了一条条老槐树枝干一般的血管,又厚又硬的指甲盖已经变得漆黑一片。
与此同时,烈火中逐渐模拟出曲以丘的模样,同时还有一头成人一般高的妖兽立在她身侧。一人一兽面前,有数十位男女老少趴跪在地,正在向曲以丘求饶。
曲以丘面对凡人的这些哭喊求饶视而不见,只是抚摸着妖兽狰狞的兽头,心情极佳地敲着巫毒鼓,对妖兽:“吃干净点,别留下把柄。”
话音刚落,妖兽便扑向人群,众人惊慌地逃散,曲以丘便敲响巫毒鼓,翻滚的雾气把人群重新围聚起来,凡人一旦接触毒雾,顷刻间化作白骨。妖兽口中叼着一具孩童尸首,鲜血流了一地。绝望的哭喊充斥着耳膜。
接着又换了一处地方。曲以丘坐在一头妖兽上,另外两头妖兽冲向村庄,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张开血盆大口。凄惨惊惶的叫喊不绝于耳,曲以丘笑吟吟地趴在妖兽脊背上,十分享受这种滋味。
不出半个时辰,再无活口。曲以丘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地一敲巫毒鼓,面前尸横遍野的村庄便燃起浓浓火焰。
忽而一道青光自天际疾速掠下。曲以丘眉头一皱:“哼!又是讨人厌的剑修。”
曲以丘便不再逗留,骑着妖兽离开。待她离开不久,剑修落到烈火燃烧的村庄,见到正在那两头还未离开的妖兽,妖兽正在分食一具人身,剑修目露冷色,当即拔剑出鞘,腾燃的烈火中剑光似一只染雪的芦苇。剑修足踏烈火,一剑劈过去,干脆利落地斩杀了一头妖兽。
这位剑修,正是开枢星君。
吴栖山静静地看着凤凰火中的景象,面不改色,唯有冷开枢出剑时,俊美的面容生起一点兴致。
随后便是剑修一路追查真相,杀上天水门。曲以丘避而不见,金劭三番四次求剑修不杀曲以丘,可等剑修一离开,金劭找到曲以丘,两人合伙编撰出冷开枢求娶不成的谣言。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方才说看错剑尊的人顿时面红耳赤,嘴硬说:“那这个孩子怎么办?开枢星君不管不问,直接杀了他的母亲,这孩子日后不就成了孤儿?难道剑尊不需要负责?”
吴栖山转头看向金劭怀中的幼童,他勾了勾手,那孩子便挣脱金劭怀抱,飘到他面前,随后落到火焰中蜷成一团,化作一只幼小的妖兽。
吴栖山说:“这孩子,不是曲以丘的孩子,是妖兽所化。”
那人便不再开口了。
叶长岐适才开口:“多谢凤凰证明我师尊清白。”他又转向面色难堪的金劭,“金劭宗主,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金劭脸色变了又变,忽然哭丧着一张老脸说:“长岐小友啊!我也是被曲以丘那妖女逼迫的啊!那个妖女,威胁我不得将她纵兽吃人的事说出去,不然就要让妖兽吃了我,还要将我宗门弟子全部杀害,我……”金劭又哭起来,“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啊!为了宗内弟子,我也是迫不得已!”
叶长岐并不相信他的狡辩:“金劭宗主,你总说自己被逼无奈,可凤凰火中,分明是你主动维护曲以丘,也是你编出谣言污蔑我师尊,并无人逼迫你。更何况,你若真受制于曲以丘,却能选择不与她同流合污,说到底,并不是你被逼无奈,而是你本性如此。”
为恶者,本性难移。
金劭分明能选择协助开枢星君除去妖
女,却因对方身份,屡次维护曲以丘。事后巫妖一族自然少不了金劭好处,金劭深知其中道理,所以放任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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