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呢?”金竹垂下眼,低声问着,“走火入魔真的好了吗?”
唐远之慢慢的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平静的看着金竹,“灿灿……再休息几天,我们再说这件事,好吗?”
“今天是第七天了。佑安。”金竹抬眼看向唐远之,“从我们再见,你什么都不问。你不问,我问。”
之前他高烧醒来,想和佑安好好谈谈,说他消失的事情,说他的不得已,但佑安却明显的不让他说,每每提及,总是转开话题。一开始他以为是佑安想让自己好好休养。
但,手腕上的银色链条……
佑安时时刻刻的不离左右,他几乎未曾出过厢房……
七天来,除了林叔和老神仙,他没有再见到任何人……
——这熊孩子……简直了!不动声色的将特么的将他软禁了啊啊啊啊!还给他搞了个锁链!
说什么害怕他离开,呸,压根就是要将他锁起来!
这银链子可长可短,另一端就绑在了佑安的手腕上,老神仙见了,啧啧称奇,偷偷告诉他,说这是昆仑山的独有的银蚕吐出来的丝,和天山深处的黑金石锻造的,不惧水火,不惧刀剑,只有特殊的方法才能解了!
问特殊的方法是什么?
老神仙就一脸嘿嘿嘿的让他去问佑安!问佑安,佑安只笑笑说什么灿灿是要走了吗?灿灿不是答应了不走了吗?灿灿又要食言了吗?……啊啊啊啊!
而此刻,佑安,这个熊孩子就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金竹深吸一口气,今天必须把问题解决了!
“苗国犯境,真的需要你亲自来诱敌出战吗?明州越州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西南边境,你真的没有去理会过吗?”金竹低声问着,目光盯着唐远之,透着少有的锐利。
“灿灿觉得呢?”唐远之勾了勾嘴角,透着几分意味不明。
“你是故意的。”金竹轻声开口,垂下眼,说要把问题解决了,想着好好的说话,可是心头的窒闷让他难受,“你拿西南百姓来布局,你故意放松边境的警戒,你用你自己来诱敌出战,你想……让东阳公主亮出所有底牌,可你明明知道,西南苗国,是东阳公主的底牌之一……你却还是放开了西南边境的大门!”
说到这里,金竹有些微微颤抖,压抑着几分愠怒,“唐远之!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灿灿当然不会这么的教我。”唐远之说着,语调透着几分轻柔,几分意味不明。
“然后呢?”唐远之看着金竹,墨色的弥漫着淡淡红色的眼眸带着几分凌厉阴森,“灿灿还想说些什么!”
金竹看着唐远之,攥紧了手,却又慢慢的松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又慢慢的睁开,“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唐远之微微皱眉,不问了?
金竹转身下榻,拉了一下自己手腕的银色链子,“解开。”
唐远之盯着金竹,微微一笑,“灿灿,解开做什么?”
金竹神色平静,“你不解,我自己解。”
唐远之皱眉,刚想说什么,却瞳孔一缩,脸色微变,下意识的一拉,拿着匕首正打算比划自己手腕的金竹就被狠狠的拉了过去。
眼前一晃,金竹就被压倒在床榻上,一脸冰冷怒意的唐远之一手紧紧的扣着他的腰,一手死死的扣着他的戴着银链子的手腕,一双墨色泛着红色的眼眸正死死的盯着他!
而他手上的匕首在此前早已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灿灿……你是不打算要你的手了?”唐远之轻柔的声音说着, 扣着金竹腰的手慢慢的抬起,轻轻的抚了抚金竹的脸颊,他的灿灿, 这样的隐含怒意的又冷淡疏离的神色……
只有当初在潍城, 在他弱冠之前, 大舅舅来找他的那个晚上,他万念俱灰,想到前世今生他都无法护住娘亲, 无法护住表哥……他无颜面对外祖父,无法面对大舅舅……然后灿灿气急,骂他,之后又那么冷淡疏离的看着他……他心慌, 惊惧不已。
想来那时候, 他心里早就有了灿灿了吧。
不管前世今世,他有愤怒, 有恨意, 却唯独没有惊惧。天地之间,有什么可让他害怕的?
唯有, 唯有灿灿……
他的灿灿此刻这么冷静的淡淡疏离的看着他,他的心头慌乱不已,恐惧渐渐的蔓延,可面上,他却是轻笑着, 不再掩饰不再努力压制,带着几分癫狂几分痴然的笑, 他慢慢的低下头,动作亲昵的蹭了蹭金竹的鼻尖, 喑哑的声音泛着温柔和决意,“灿灿……我不会让你逃了,你逃不掉的……”
逃?
金竹微微颦眉,想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但他一动,抚着他脸颊的修长温热的手,立即扣上他的脖颈!
“灿灿……西南苗国的确是我设下的局,为你而设,如果你不来,我就死在苗岭……”说着这些话的唐远之微微眯起眼睛,似乎享受一般惬意的蹭着金竹的鼻尖。
金竹却是瞪大了眼睛,说,说什么?
这熊孩子说什么呢?啊!?
唐远之看着金竹瞪大的惊愕,愤怒的脸,却是又笑了,笑容温柔,低声说的话语,如同呢喃,“而我死后,阿七他们还有唐门,全部都会交托于你,而只要你看见阿七,看到唐门任何事,你都会想到我……还有我外祖父,我大舅舅……你今后生生世世都无法逃离我,你会记住我,一辈子!你会愧疚,时时刻刻,如、影、相、随!”说到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透着决意,更透着狠厉!
金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