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个月前与他忽然密信联络,点出他暗中搜集陈有利证据,并且点出了他暗中所做的种种部署的人,是与他同朝为官的人?
“在下唐远之,明州官盐盗窃案与镇南侯被截杀一案的特使。”
月上柳梢头。
金竹看着窗户外的圆月,原来已经是满月了吗?
“郎君,喝药膳了。”林叔呈递上药膳,一边碎碎念着,“您的头发我看还是擦得不好,要不,小的帮您?”
“不用了,林叔。”金竹接过药膳,一口气干了!比上辈子喝的中药都难喝!
“哎呦!郎君,您别喝得那么快!”林叔忙拿过蜜果子,一边嘀咕着,“哎呀真是!”
“好了,我没事。林叔,你的伤怎么样了?”金竹擦了擦嘴,关切问着。
“郎君别担心,其实六郎君也没有怎么用力。真的,没事了。”林叔笑道。
金竹点头,又长叹一声,“林叔,佑安他四年来可能也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心情不是很好,脾气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你和银子就避着点。当然,也不用害怕!咱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他要是无理取闹,咱也别理他!”
林叔笑着点头。
林叔退出了房间,看着背对着他的金竹,心头轻叹,看来郎君还是不懂,六郎君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三郎君不太明白,或者说下意识的不去明白?唉。
金竹翻着折子,嗯,他只是无聊翻一下,他不去看的。但是,翻着翻着,金竹就不由得专注了。
他手里的折子是明州和金陵呈报的,还有北越。
明州呈报的折子里详细的记载着陈有利这五年来一面听从宋家的,和盐帮合作,截取官盐,瓜分赃款,陈有利给宋家报上去的是六分利,实则是八分利,陈有利独占了两分利,另一面是陈有利居然和赵家合作,积极的寻找海图,同时让海寇和盐帮偷偷的劫掠北越的军草,转手卖到了苗国,赚取的利润,也是一样,明明是八分利,却给赵家报了六分!折子写得详详细细,还附上了陈有利藏匿钱财的地方!
居然是在河堤下的仓库?!
金竹嘴角微抽也不怕被大水冲走了吗?
金陵折子呈报的是赵霖已经收到了阿七写的一封信后的反应!
阿七的信很简单:赵景渝和宋青珂,你选谁?
而赵霖收到信后,已经连夜派人来明州了。
金竹敲着桌面思索着,什么意思啊。佑安干嘛让阿七给赵霖写这信?
后头的几份折子都是关于北越苗国的,看样子,佑安是打算结束明州事情后,就去北越了。苗国那边也不容易打啊。这三年来,幸好唐三爷带着神风军守着,不然苗国早就打到明州来了。
然后,藏匿的官盐和军粮呢?
金竹翻了翻册子和折子,咦,都没有?没有找到官盐和军粮的话,那如何坐实陈有利的罪证?佑安做事素来仔细周全,那就是还没有找到?
于世琮站在密林里,看着眼前的二十出头的俊美青年,神色沉静淡然,举手投足皆是不经意的风雅和矜贵。
然而,这般的风雅矜贵的青年,可堪称为郎艳独绝的君子之人,却是让他打从心里头的深深的忌惮和敬畏了。
“唐大人的提议,下官明白,如此,的确是最为周全的办法。”于世琮躬身拱手,低声说着。
“如此,甚好。”
“但是,唐大人,只是这样的话,罪魁祸首还不是一样在金陵逍遥吗?”于世琮忍不住低声说着。
让百姓们无盐可吃的,是远在金陵的那些大老爷们!是那些为牟取暴利的世家!
“于大人,如今的大楚,朝堂之上,能够真正说实话,办实事的人可不多了,于大人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希望他日,我能够在金陵的朝堂上看见于大人。”唐远之说罢,拱手做礼,便转身慢步离开。
于世琮怔了怔。看着唐远之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由攥紧了拳头。
他本是寒门子弟,一朝得中,也只是进士出身,朝堂无人可依,虽然那些世家也来拉拢过他,但他不屑与之为伍,自然仕途坎坷,一路跌跌撞撞的做到了明州通判一职,即便如此,他也未曾改变过什么,更不曾后悔过。
他本心就是为官一日,便要为民一日。
在明州通判的位置上,他也一做就做了十年,本以为是要在明州老去了,没想到,陈有利来了,这个混蛋,王八!竟然和金陵的世家们狼狈为奸,劫走官盐,倒卖官盐,甚至于军草!
明州多少百姓吃不起盐了,若不是金家一直高价买了官盐,低价卖给了百姓,明州的百姓早就活不成了!
而那陈有利居然还敢打金家的主意!
那个陈有利见他是个做了十年冷板凳的人,也竟然毫不遮掩,甚至数次辱骂于他。
他也不生气,暗中搜集证据,打定主意即便赶不走陈有利,也要让天下人知道,在明州发生的一切!
哪怕死了,他也愿意!只要让那些无盐可吃的百姓们看得见一线生机。
就在他打算孤注一掷的时候,有人给他送了一封信,信里将他的打算一一罗列而出,并尖锐点出他的打算和谋划有多么的幼稚!
他知道他的谋划有多么的幼稚!可是他已经无计可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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