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
臣妾,薄情这一声自称,立即引起众人的注意。
太后、公主,还有那名嫔妃疑惑了看了一眼薄情,疑惑都写在脸上,却没有马上询问她的情况。
那名嫔妃聪明的没有询问路上的事情,而是体贴的道:“太后,一路辛苦了,臣妾送您回宫休息。”
太后淡淡的看一眼薄情,点点头疲倦的道:“也好,哀家身边此时也没有个人侍候,就由懿贵妃侍候哀家休息吧。”
懿贵妃,薄情心中一动,不就是慕昭明口中,那为了夫君帝业,让出正妃之位的,最让皇上敬佩、宠爱的女人,大皇子的生母。
只见太后回头对公主道:“霜儿,你也一路也辛苦了,回去好生的歇着,这里有你母妃。”抬手理一下有些散乱的发髻,扶着懿贵妃的手中离开。
霜儿公主冷冷的,有些同情的看了薄情一眼,也转身离开,倒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只留薄情一人跪在深长无边的通道。
宫道上,宫人来来往往,想不时向薄情投去好奇的目光,小声讨论。时不时有嫔妃从身边经过,来回的时候,同样对薄情投以好奇的目光,想来这是通往慈宁宫的必经之道。
薄情全都置若妄闻,安静的跪伏在地上,那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重生后,第一次入宫那种小心翼翼的心情,心里不由的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她不得不在皇权面前低头,等她的势力建立起来,她不会再向任何人下跪行礼。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薄情也不知道自己跪在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在阳光下渐渐的变长,不知道他回到府中,看到李嬷嬷他们,却没有看到自己,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或许他早已经知道她的情况,正在努力的想办法救自己。
太阳的余晖在天边留下一片红霞的时候,一队比方才的贵妃娘娘还隆重的仪仗,内监稳稳抬着步辇,不急不徐的从前面走来,没有丝毫停留的从薄情身边经过,远远便听到朋宫人大声的传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箫雨的母亲,薄情心里微微一动。
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在这深宫里面,无论是谁想救她,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她选择等待。
约过两刻钟后,一名宫女从前面小跑过来道:“太后要见你,请随奴婢到慈宁宫。”
薄情暗暗松了一口气,因类跪得太久,双腿已经麻木,就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咬,站起来的时候有些费力,双腿一软差点站不稳,无视双腿的不适,淡淡的道:“有劳姐姐,请姐姐带路。”宫女道了声不敢,在前为她引路。
慈宁宫内,薄情看到了梳洗过后,恢复一身雍容华贵,正闭目养神的太后,之前的懿贵妃,懿贵妃旁边是打扮得如风中娇莲的,那名叫霜儿的公主,旁边还有一位比懿贵妃更年轻的,穿着明黄凤袍的,戴着九尾凤凰冠,唇边含着一抹恬静的笑容美少妇,想必就是皇后娘娘。
薄情在宫女的引导下,一一见过礼后,照旧静静的跪在地上,面上不悲不喜,不忧不愁,不急不躁浑身散发着寻常女子难得的沉静、稳重、镇定。
太后疑惑的声音,在薄情耳边响起:“你一直自称臣妾,不知是朝中哪位朝臣府中的家眷。”
薄情心中一滞,她好像一直没关注慕昭明现在官居何职,官居几品,只好淡淡的道:“回太后,臣妾慕薄氏。”
太后,霜儿公主,懿贵妃面上不由震惊的看着薄情,唯独皇后娘娘只是淡淡的一瞥,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太后不由的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年纪不大,顶多十四五岁,脸上有超出年龄的镇定和淡然,声音也不是寻常女子的清脆如黄莺出谷,而是一种略带沙哑的沉稳。大红的衣裙,衬着精致的面孔,本应张扬华丽,偏偏头上除了几支简仆的黑玉长簪外,别无他物,偏偏给人一种别样低调的奢华。
想到在马车上,她看着架在脖子剑上,那种冷静的神情,想着那些武艺高强的护卫,还有方才她大胆认罪的态度,对薄情的看法,太后心里有了新的计较。
霜儿公主不由的出声道:“慕薄氏,箫和国的官员中,慕姓的官员仅一人,就是那名突然空降的中书令大人慕昭明,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凤都那边传闻的”
红颜祸水,四个字并没说出口,但是众人心中皆明白话中的意思。
中书令,薄情惊讶的抬起头,只知道慕昭明已经入朝入官,只是没想到他一下便官拜二品,箫和国的官员制度实行的是三省六部制,而中书令的地位仅在宰相之下。
太后看到薄情惊讶的表情,眼内同样也闪过一丝丝惊讶道:“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夫君官拜何职?”
薄情垂下头道:“回太后,臣妾不在乎这些,只希望夫君平安健康。”一时间众人不由的安静。
懿贵妃含笑道:“太后,自来女子皆希望自己夫君为朝廷效力,建功立业,有所作为,头一回看到有女子只希望自己的夫君平安健康,而不是封候拜相。”意思是指薄情不希望慕昭明为朝廷效力,只陪在她身边,果然是红颜祸水。
薄情心里冷笑,那些传闻果然与润城有关,轻轻的垂下长长的睫毛,声音不急不慢的道:“唯夫君平安健康,方能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办事,不负皇恩。这只是臣妾的妇人之见。”言下之意是,她虽然不在乎夫君的官职大小,并不代表她会阻止他朝廷效力。
平安,是希望夫君性命无忧;
健康,是希望夫君身体无恙;
只有这样无后顾之忧,夫君才能尽心尽力的为朝廷效力,建功立业,不辜负皇上的恩典。
薄情答得点滴不漏,贵妃娘娘看向薄情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探究,皇后轻轻的滑着杯盖,薄情的话表面上确实是妇人之见,言语间没有半分的逾越,实际上已经告诉众人,她并非是只知道缠着夫君的红颜祸水。
太后含笑道:“你倒跟哀家的心思是一样的,哀家也只希望皇上平安健康。”
薄情淡淡出声道:“臣妾的一点私心,岂不敢与太后的仁爱之心相提并论。”
太后含笑出言:“仁爱之心,此话何解。”
皇后娘娘不等薄情出声,就安静的笑道:“母后,皇上身系天下百姓,太后关心皇上,便是关心天下百姓,是百姓之福。母后的心思,自然是仁义博爱之心。”
想了想,又道:“如此说来,臣妾也是有私心的,臣妾希望太后岁岁平安健康,皇上年年平安健康。”声音如她的人一样淡然恬静。
公主听后不由的笑道:“听皇后娘娘这么一解释,倒觉这慕薄氏会说话,听着让本公主心里舒服,皇祖母、皇后娘娘、母妃,你们说不是。”三人看着薄情,不由的点点头称是。
薄情低垂着眼眸,声音异常沉静的道:“臣妾只是实话实说,公主的夸奖,臣妾愧不敢当。”
太后细细的打量薄情一番后,面色忽然一转,沉着声音道:“慕薄氏,你救了哀家和仁敬(箫霜的封号)公主,哀家却罚你跪通道,你是不是觉得十分委屈。”
薄情毫不犹豫的道:“回太后,以臣妾所犯之罪,太后即使取了臣妾项上人头也不为过。是太后仁慈,仅仅罚臣妾跪在通道上,臣妾又怎会觉得委屈。”说完,深深的伏在地上。
太后看着伏在地上的女子,眼内有一丝安慰,果然是个明白事理的,知道自己罚了她,这事也算是揭过云了。
面上威仪微先露:“论理,哀家是该重罚你,但是若没有你,哀家与霜儿怕是性命难保。况且,在那样的情况下,换着是哀家也会如你那么做,所以也就功过相抵。此事就此结束,以后必不再提起。”
薄情安安静静的叩头道:“臣妾叩谢太后恩典!”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含笑道:“好了,跪了那么长时间,还没有跪够吗?回去吧,免得家人等急了。”给旁边宫女一个眼色,宫女连忙上前扶起薄情。
薄情一一拜别后,随着宫女走出慈宁宫,然后是一名白净的小太监上前,领着她朝宫外走。
慈宁宫中,懿贵妃浅浅笑道:“皇后娘娘打理六宫,忙得鲜少到慈宁宫请安,今天怎么倒有空前来请安?”含沙射影的话中,暗指皇后娘娘是为薄情求情而来。
皇后似是没有听出懿贵妃话中的深意,恬静的笑道:“母后体贴臣妾,免了臣妾的晨昏定省,母后此番在白马寺为皇上祈福礼佛数月,臣妾算着时辰在仪门迎接,却迟迟没有看到母后銮驾,一打听才知道母后走的是长贞门,幸好懿贵妃早早候在仪门,照顾太后周全。”
懿贵妃听完皇后的话后,面色不由的微微一变,这话中的意思是暗示太后,贵妃一早在仪门候着,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后一定会走仪门,会不会与刺客有关。
霜儿公主却似没事人似的,安静的坐在旁边,太后和皇后却似没有懿贵妃的异样的一般。
皇后继续道:“臣妾本想马上过来请安,但想着母后一路上舟车劳顿,回宫后肯定是休息半天的,不若等到迟些再来请安,正好臣妾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须跟母后商量的。”
太后听后,淡淡道:“如今你掌管六宫,哀家不是说过,凡事你作主即可,无须禀报哀家。”
皇后安静的笑了笑道:“此事母后还真该知道。”
太后微微抬起头,皇后继续道:“太子因为常年在外,不然早该成家立室了,早些年定了户部尚书家的小姐,为着等他把人家姑娘给耽误了,臣妾昨天与皇上商量着,是不是要给太子大婚。恰好母后祈福回来,皇上说这是喜事,合该让母后知道,高兴高兴。”
懿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同仁敬公主一同起身道:“恭喜太后,恭喜皇后娘娘。”
皇后含笑道:“懿贵妃,仁敬公主不必多礼。”
太后含笑道:“可是议定了日子。”
皇后安静的笑道:“挑了几个日子,皇上说这日子定要母后定的才好,臣妾也觉得是这样。”
懿贵妃含笑道:“那是,论福气这阖宫里,谁能比得上太后的福泽深厚,太子正好借借太后的福气。”意思是指太子福薄,所以要借太后的福泽。
皇后安静的笑笑,并没有接话,只等太后的答案。
薄情随着小太监,慢慢的走在陌生的皇宫中,一路上七拐八弯,终于看到重兵把守的宫门。
大门外面停着的,正是自己的马车,慕昭明一名身绛红色的官袍,站在马车前面,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正默默的看着她。
马车内,慕昭明看着薄情膝盖上,刚上过药的瘀青,心疼的道:“为着我的事,又让你受苦了。”
薄情依在慕昭明的胸膛上,欣慰的笑道:“这么说,皇后娘娘是你们请来的救兵。”就知道,他不会对她不闻不问。
慕昭明收紧手臂,圈怀中的人儿,淡淡的道:“当我踏出宫门,看到慕绝、慕灭、帛儿他们守在门外时,就知道你被带入宫中,后来还听说你被罚跪,是太子让人悄悄传话给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赶云救你。”
若不是为着他,她不用过得小心翼翼,不用过得那么委屈。
回到慕府,慕昭明并没有让马车停下,而是一直往府中走,马车一直走入弥漫着彼岸花香的大门前才停下。
慕昭明根本不让薄情双脚着地,推开大门后,一路上抱着她往深处走。
薄情远远的看到一所灯火通明的,两层高的楼阁,一楼四面没墙壁的分隔,只用白色纱幔遮挡着,二楼也全是落地式的窗户,同样飘着白色的纱幔。
慕昭明一直抱着薄情走入浴室,酝酿着香味的热水,冲走薄情的倦意,神智也渐渐的恢复,高举起,轻轻的擦拭,浑然忘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成年男人。
慕昭明看着在眼前晃动的,细白匀称的,垂下目光,看着在花瓣下面,若隐若现的纤细风流的身姿,不由的眯起眼眸道:“妞妞,你再这么的诱惑我,我不一定非等到你调养好身体后,才跟你圆房。”
圆房,蓦然听到这个名词,薄情心中一惊,啪的落入水中,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她怎么把这事给忘记掉。
看到薄情震惊的反应,慕昭明不由的的勾起唇角,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轻轻咬了咬她如熟透的樱桃般的红唇,饱满的感觉,像是把一颗樱桃含在口中。
品味完后,慕昭明低低的笑道:“妞妞,怕吗?”
薄情淡淡的道:“不怕,我只是忘了有这回事。”
慕昭明脸上的笑容一滞,猛然的从水中站起来,薄情惊讶的回过头,目光顺着两结实修长的腿往上移,一直移到某处深色的地方
啊哈哈女子的尖叫声,男子得意、邪魅的笑声,同时在小楼中响起
窗下的矮几上,已经摆满精致的吃食,薄情红着脸埋头与食物作战,努力不去想慕昭明那张,挂着玩味笑容的面孔。
慕昭明只穿着白色中衣中裤坐在对面,手中捏着酒杯,浅浅的抿一口,拿起筷子挟起一筷子的菜到薄情碗中,目光不时的瞟向薄情,同样是裹在白色中衣中裤中,已经变成少女般曼妙的身体,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道:“看来曼珠的汤起作用了。”
薄情挟菜的动作不滞,抬头不解的看着慕昭明,慕昭明的目光微微往下一移。薄情顺着看下去,刚好落在自己发育良好的胸口上,马上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耳根一热,不由的怒喝道:“慕昭明,你眼睛往哪看?还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戳瞎掉。”
慕府深处再次响起慕昭明浑厚、得意、邪魅的笑声。
清晨,薄情从阵阵花香中醒来,一摸身边的床铺,已空。
阳光从窗缝中钻入来,伸伸刁懒腰,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双手一推,立即被眼前的画面的惊呆。
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全是白色与红色交粗植的彼岸花,真的是望不头。白色的小楼置身在这一片彼岸花的海洋中,显得如此的渺小,站在小楼上面,不仅能看到全府的景色,还能看润城的全境。这里已经不是一座普通的府邸,而是如画般的山庄。
薄情再看片刻后,似乎看出一些乾坤,这红白两色的彼岸花,是依阵法而建,看来想不经主人同意,从外面走到小楼,绝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用过早膳后,从锦儿口中,薄情已经知道她所住的园了叫彼岸园。
这座小楼有上下两层,还分成南北两幢,南楼名为天花阁,北楼名为天雪阁。楼上是二人的卧室和书房,楼下是日常起居的地方。
薄情有了这样一个好地方,若非东盟有要紧的事情,轻易不会出门,大部分时间在彼岸园内度过。
日子安安静静的走过了半个月,薄情交待东盟的事情后,坐在窗前的小几边,替慕昭明做一身冬天的棉袍。
帛儿匆匆从外面走进来道:“少夫人,宫里来人,太后宣少夫人入宫。”顿一下继续道:“奴婢悄悄的打听一下,来人说是跟上次,我们救太后的事情有关。”
薄情心中一沉,沉当日所担忧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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