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虞猛地睁大眼睛,立刻道:“我和他都不会让你去。”
“你知道,如果让我知道你们的计划,我一定会告诉你们,我才是最好的人选。所以你和他都选择瞒着我。”
“你不是最好的人选。”夏侯虞盯着楚祯的眼睛,坚定道。
楚祯不信。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信一个字了。
“我,楚祯,身中落红,曾被太医断言活不过二十岁的楚祯。如今已经多活了五年,我已经活够了。让我去,事成之后,我会死在栾国。就和你试探王秦时说的一样,让我死在这场战役之中,再给我一个名垂千古的名声,不好吗?”
“不好!”夏侯虞吼道。
“有什么不好?”楚祯站了起来,“二十岁那年,你见过我五感尽失,神智变得痴傻,不记得任何一个人,没有尊严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你是没看够,想在五年后的如今,再看一遍我的死状吗?”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让你变成那样!”
楚祯摇头,踉跄着后退:“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动我们仅剩的,唯一的朋友?”
“我从未,想害过我们的任何一个朋友。”夏侯虞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一般疼。
“既然如此,臣便,预祝陛下,此行大获全胜。”
楚祯拱手说完,与夏侯虞擦身而过。
下一刻,却被夏侯虞整个人拉进了山坳里。
此处有一个山洞,夏侯虞把楚祯死死压住,山洞内阴风瑟瑟,吹动了两人鬓边的碎发。
夏侯虞狠绝地吻了上去。
楚祯推不开,呼吸不畅。夏侯虞始终不肯离开楚祯的唇半分。
意识渐渐模糊,就在楚祯即将昏去之际,他听到夏侯虞在他耳边说:
“我不会让他死,也不会让你死。所以,我计划的其中一步,是去栾国,替他。”
不愿
楚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营地,第二日他醒来时便看见了提前一日到的李启华和林壑。
二人风尘仆仆满面尘土,看见楚祯的目光中全是担忧和欣喜。
“李将军,静宽兄。”楚祯坐正道。
“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啊。”李启华激动道。
林壑没开口,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已经表达出了所有。
四处不见夏侯虞的身影,楚祯垂下眼睫,静静听着李启华讲楚祯走后蛮离荒发生的事。
提到蛮离荒,楚祯问道:“我大哥他们可还好?”
“每次见我你都要问秦大当家,放心罢,他们好得很,我看又壮了一圈。”
李启华爽朗大笑。
楚祯也笑了起来。
“你们怎么提前一日到了?”
林壑回道:“我们接到陛下的密令,命我们加快脚程,所以我们提前一日到了。”
楚祯听罢,眉眼微动,下意识向帐外去看。
林壑随楚祯视线而动,心下瞬间了然。他表情一瞬苦涩,紧接着恢复如常,回道:“陛下去校练场了……漠北发生的事,我们都提前知道了。”
楚祯收拾好心绪,问道:“静宽兄可有什么良策?”
“良策暂时想不出来,唯独我和李将军都觉得,阿道玑的宣战书疑点重重。”
楚祯当然知道疑点来自于何处,只是他不能说,前朝储君、本该是正统的夏侯般假意叛变。
“我猜——”林壑试探道,“这之中,你与陛下皆有难言之隐。”
楚祯苦笑:“静宽兄聪慧。”
林壑安慰道:“我们相信陛下。”
楚祯倏然抬眸。
李启华也接道:“我也信!临开拔前,你那个最不服管的大哥,竟还嘱咐我要尊敬陛下。”
楚祯听来甚觉好笑,便问道:“怎么突然都转了性?”
“陛下赏了岐风寨一整个山头,”林壑笑道,“对外说是编外军,对内下了一道密旨,岐风寨不受朝廷正规军管辖。”
李启华:“还有呢,上个月蛮离荒被突袭,但突袭前三天,朝廷的几支队伍突然支援蛮离荒,没等我和静宽先生反应过来,栾国还真来攻打了。”
“至今我们都不知道,陛下如何预知奇袭的。”林壑道。
“总之,此次我们万众一心,总会再一次破除住栾国的阴谋。”李启华锤了楚祯肩膀一拳。
楚祯微笑回应,只是心底阵阵发慌。
他倏然想起昨夜,夏侯虞对他说的那番话。替他?什么叫,替、他?
“他在校练场对吗?”
“对。”林壑点头。
楚祯扔开被子,穿上鞋子直奔校练场。
远远的,楚祯便已听见校练场操练的声音。将士们气势恢弘,王秦这么个窝囊废将军的失踪,丝毫没有影响将士们的军心,甚至因为夏侯虞的亲自操练,而气势大增。
楚祯身着单衣,被风吹着,遥遥看向校练场中的夏侯虞。
明日便是阿道玑约战的日子,直到此时,楚祯依旧不知道夏侯虞和夏侯般这两兄弟的谋划。
不过——
楚祯想,夏侯虞绝不会让他涉险,但他又软硬兼施地要求他来。
夏侯虞一定有他的道理。
楚祯转身望向太阳。
漠北的夏日依旧寒冷,空中飘着零星雪花。
雪越下越大,落了众将士满头。
夏侯虞喊道:“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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