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眉眼逐渐展开。
楚祯松了一口气,心道有戏。
“那你说,少的是什么!”哨子在一旁阴阳怪气问道。
大当家也道:“对啊,你说是啥!”
楚祯:“我见门外多麦种,可见大当家曾尝试多次种植,却存活不多,而麦种不旺盛,自然不能养殖牛羊等,大当家忠义不愿抢夺寻常百姓钱财,兄弟们自然挨饿。而南寨阳光充足,先天比咱们更适合种麦种,就算近日大周动荡,粮食本就短缺,他们却能始终有可供维持生计的粮草酒肉。”
“嗯,在理。”大当家点点头,“你看起来很有文化,那你说怎么办!说的办法对,我就不杀你的马!”
楚祯收回自己已经挣脱出的右手,抬头道:“我去叛变。”
楚祯走在从北寨前往南寨的路上,看着自己手腕被勒出的痕迹,一时哭笑不得。
若他是北寨大当家,怎么着也要再差遣个人陪他来,万一自己真的跑了怎么办。看来这位大当家真是纯粹的有点可爱了。
楚祯不是没想过被放出来之后,偷偷将马牵出一走了之。
但如今的情况,他右腿重伤,救马出来便是第一大难事,逃出后也跑不远,更何况寻找父亲亲信小队不是易事,若是可以,借住山匪的人脉找起来也更容易些。
正想着,楚祯一瘸一拐地往南寨走,果不其然,很快便被人用刀指着问:“什么人!”
楚祯立刻举起双手,赔笑道:“小的是对面北寨的!前来投靠!”
三名南寨小兵端着长枪,警惕地围着楚祯转。
“说!为何前来投靠!”
“北寨大当家秦大壮昏庸无度,独道专权!你看把我的腿打的!还有,他自己吃的膘肥体壮,却让我们以水充饥!”
南寨小兵一看,楚祯的脚腕肿的都发紫了,再看他单薄的身形,这话顿时信了个九成九,立马派一个人扶住楚祯。
“怎么不早点来投奔,看把我兄弟给伤的。”
楚祯听罢,也打着哈哈,心道南寨确实比北寨更平易近人,只是方才他与秦大壮撒了谎。
虽说南寨真的阳光比北寨充足,但西南多雨,再充足也不能让土地湿润至适宜播种的程度,南寨在大周动乱时期能不愁吃喝,定是有其他缘由,或许能打探出朝廷的动向。
楚祯心里琢磨着,跟着进了南寨的新营。里面不少都是北寨投靠而来的人。
楚祯找了个清闲的地方坐下,这时他才有闲心去处理自己的腿伤。
秦大壮那一拳真是够劲,生生将楚祯的骨头锤断,断骨在里面横冲直撞,想也知道定是将血肉搅的模糊。
不过楚祯此刻也无心去担忧自己从此之后会不会落了残疾,因为他听到了大家不满的声音。
“我说,他们南寨把咱们诱惑过来,就用草席接待我们?连口水都不给喝!”
“就是啊!这什么意思啊!南寨大当家呢!大当家不在三当家怎么也不出来!”
“对啊对啊!人呢!人呢!”
楚祯往后挪了挪,掀起营帐的一个角往外看,只见北寨的内部几乎无人巡视,他们把所有的兵力分成两半,一半不在北寨方向,反而在中原方向的山崖上,另一半则全部守在几个当家的主寨外。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叛逃的人,却只留了几人看守。
好机会。
楚祯从衣衫上撕下布条,用力勒住右腿伤处,短暂剧烈的疼痛过后,那里开始变得麻木,若不细看,不会看出楚祯还跛着一只脚。
他从角落溜出,绕过后寨,往主寨慢慢逼近。
只听寨内虚虚传来争吵之声:“大哥!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三弟,你忘了当年二弟因为莽撞,而惨死秦大壮拳下之事了吗!”
“既然大哥担心,为何还要应了朝廷!帮他们招安!”
“招安”二字一出,楚祯心中大骇。
他怎么就没想到,战乱时分,军队溃散,不少散兵上山为匪,若夏侯虞想壮大大周的兵力,并且稳固帝位,登基后第一件事要做的,便是招安!
楚祯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他拼命推算着夏侯虞若从长安出发,究竟会不会比他先到达此处,又或者,夏侯虞是不是快到了!
还未等楚祯的心跳平静下来,一阵阵凄厉的尖叫乍然而起。
新营方向,所有投奔南寨的北寨兄弟,正被堵在新营里用大火焚烧。
主寨内的争吵愈演愈烈:“三弟!新营那边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这些叛徒烧死也罢!咱们凭什么给朝廷招兵买马!凭什么要做朝廷的走狗!”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们这段时日的粮草怎么来的!要不是我,咱们南寨早就和北寨一样,饿死无数,兄弟四散了!”
火越来越大,楚祯逐渐听不清寨内的声音,欲再向前进一步,肩膀上突然被重重拍了一掌。
楚祯迅速翻滚脱离,短刀直逼身后之人脖颈。
“哎哎小老弟,是我,秦大壮。”
楚祯看是秦大壮,松了一口气,又看见他身后跟了不少兄弟,立刻问道:“我不是说,我不给信号,不许上山吗?”
这一问,给秦大壮这么个彪形大汉问羞愧了。他回头看向哨子。
哨子也不知怎么的,看见楚祯质问的目光,竟心下发了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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