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哥他,一定不是心甘情愿的,您怎能全都怪他。”
岑姨娘:“儿啊……儿啊……”
楚祯站起身,远远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楚祺。
他知道,就算不是真的流放,楚祺也不能再折腾一步了。
楚祯和楚祺倏然四目相对,楚祯恍然回神,给了楚祺一个安心的笑。
楚祺看着此时的哥哥,心中不知怎的,不安起来。
桃僵
楚祯从宫中出发已是日头落下,很快长安城便黑了下来,无数士兵在御街将民众驱赶至两侧,迎接两个时辰后,新皇巡街,百姓朝拜。
楚府的灯光很快也落下。
家破人亡,无意在如此团圆的节日点灯庆祝。
岑姨娘自楚祯离开前往漠北时,便日日夜夜守着楚祺,今日也照常守着楚祺睡着了。
楚祯悄声走进楚祺卧房,轻轻叫醒睡梦中的岑姨娘,趁着岑姨娘睡意昏沉之时,道:“姨娘,回屋睡吧,我守着阿祺。”
岑姨娘懵懵地被楚祯搀扶到卧房。
楚祯为岑姨娘脱下鞋子,盖好被子,不忘给岑姨娘点了睡穴,并且找出自己卧房中的安神香,为岑姨娘点燃。
此时,楚祯才静坐下来,在岑姨娘卧房的茶几上写下了几行字,用茶杯倒扣在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将自己仅剩的一些钱财,塞进了岑姨娘的枕下,才默默离开屋子,关上了房门。
楚祯没有犹豫,径直走回楚祺卧房。
他跪坐在楚祺床边,细细回想面前这个小家伙曾经的一颦一笑。
楚祺永远是蹦蹦跳跳地叫他哥,无论自己如何冷漠相待,楚祺从不同样对他。
下毒者已死,他的朋友孙钦尽了朋友之情家国之义,为了守好西南的乌子叶来源,筱罗也以自己脆弱的身躯赴死。
明明大家都那么努力地挽救这个形势,却也因此让大家走上了不同的不归路。
楚祯将头埋下去,呜咽之声渐渐传来。
楚祺本就装睡,此刻听到哥哥凄惨的哽咽,自己也忍不住要掉泪,却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掌心掐出了血丝,硬生生忍住了眼泪。
楚祯的哽咽之声渐渐消去,他抬起头,注视着黑暗中楚祺受脱相的脸庞。
他说:“阿祺,你放心,哥哥拼死,也会给你寻出一条生路。”
楚祺心头一震,不敢动,继续听下去。
谁知,楚祯心思缜密,不再说一句话,而是去寻找楚祺的东西。
很快,楚祯找到了楚祺腰间的玉佩,他与楚祺各有一块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
楚祯将他自己的与楚祺互换,转头便去寻他替楚祺前往漠北出兵的面具,那张面具也能代表楚祺的身份。
最后搜寻无果,楚祯放弃,随意寻了一张简单的面具戴至自己的面上。
他落红第二次复发,几次折腾,他如今的身体早已不如当年,此刻更是与瘦骨嶙峋的楚祺身形相仿。
待楚祯换上楚祺的衣衫后,楚祺眼睛眯开一条缝,才发觉哥哥是要去做什么。
可他这时不能出面阻挡楚祯,定会被楚祯用同样点睡穴的方法阻止。
楚祺静静等着,楚祯出门前,回身长久看了楚祺一眼,猝然转身离去。
楚祺连忙起身,他如今体弱无力,够到一根木棍踉跄着追出去。他不忘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药包,揣进衣襟内。
曾经楚祯替他出征漠北的花魁面具,被楚祺藏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幼稚的执拗吧,他不想哥哥再替他去做什么了。
楚祺冲出门前,同样将面具戴在了头上。
本来看守楚祯的雁回,故意玩忽职守,就连毫无武艺的楚祺,都能从楚府离开。
楚祺未多想,追着楚祯的踪迹,来到了新皇御街巡游的百姓中央。
他远远看着楚祯与一人小声商量着什么,那人怀中一把刀露出,楚祺后背一抖。
楚祺看看楚祯,又看看远处即将到来的夏侯虞,立刻抄近路跑了过去。
跑到角落,楚祺从怀中拿出临走前带着药包。
他打开,里面赫然是乌子叶。
他咬紧牙齿,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将乌子叶未经烹煮生吞了进去。
那一瞬间,他浑身剧痛,却也恢复了曾经的力气。
楚祺站在夏侯虞与楚祯的中间,远远看了一眼伪装成自己的哥哥,遥遥说了声:“谢谢你,哥哥。”
在带刀人冲出的那刻,他同样冲到了夏侯虞面前。
新皇登基游街,为显诚意,夏侯虞命令撤了所有的戒备,只留覃燕彰在身边。
覃燕彰见一个人影突然窜出,一刀扎了进去,而那带刀的人,为了刺杀夏侯虞,同样一刀出,扎在了挡在夏侯虞面前的楚祺身上。
鲜血好似泄了闸一样喷出。
楚祺觉得自己好痛,好想立刻就死掉。
他往楚祯方向看了一眼,果然楚祯摘掉了面具,一脸震惊看着这方。
他倏然笑了笑,拼力悄然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掉落在地,推开所有人,往人群中逃走。
夏侯虞身边守卫不够,覃燕彰立刻刺死了刺客,想去追楚祺却被慌乱的人群冲散了踪迹。
在看到楚祺脸上的那枚花魁面具时,夏侯虞便知道这是楚祯的面具,此时他还有一丝侥幸,直到他捡起地上的玉佩,看见玉佩上刻着“祯”字时,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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