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过来,“晚上想吃什么?”
林秒疑惑:“你不是有应酬吗?”
“有。”靳修云笑,“我问你,有想吃的我让人给你送,或者你想出去和朋友聚聚?”
她在南城没有什么朋友,初高中同学早没了联系,现在也不想出去,她只想躺下来好好睡觉。
“还是陪我一起?”
他就这么斜斜靠在门边,衬衫领口敞开,整个人形态有几分松散,语气也染上懒倦,与平时不太一样。
林秒自然不想去,压了压眉头。
她一个表情靳修云就看明白,“吃什么?”
“我还不太饿,想睡会。”
“好,醒来自己点客房服务。”
“嗯。”
林秒躺上床时大门同时关上,他出去了。
床单被褥松软,比中午又硬又新的床舒服太多,她中午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压根没睡着,现在不到十分钟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肚子叫醒,林秒张眼看向陌生四周,熟睡的脑子好一会才回归原位,分辨出自己在哪。
她闭上眼,主动将现实拉灯。
清醒之前的混沌是另一个不存在的世界,给她短暂呼吸的时间。
五六分钟,肠胃蠕动音再次把她拉回现实。
林秒在床头找到客房服务菜单,打电话去点了份艇仔粥,她妈妈做的艇仔粥一绝,她现在想吃。
点完起床洗澡,九点,时间还早,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她得找点事做,不能这样,坏情绪必须快点走开。
三分钟后,餐厅电话打到客房预订人钟褚那边,说由于工作人员失误没注意艇仔粥沽清,询问是否换一道菜,刚刚打了两个客房电话都没有人接到,这才打到他这里。
钟褚听明白,捂着话筒对身边人说:“靳总,太太想吃艇仔粥,酒店餐厅艇仔粥沽清,询问是否需要换一道菜。”
靳修云低头看一眼腕表,沉吟片刻,说:“附近有没有卖这个的?”
“应该有。”
“订一份,送到这里,酒店客房服务取消。”
“好的。”
饭桌上是中荣南城分公司各高层,靳修云今天简单和他们见个面,没什么大事。
艇仔粥送到,靳修云起身告别。
没有助理,大家便看着这位西装革履,喜怒不行于色的老板提着份艇仔粥离开,反差极大。
有人担心问:“靳总这是没吃饱?”
钟褚亦觉得震惊,回过神来应:“没有的事,给老板娘点的。”
酒店离吃饭的餐厅五六分钟车程, 九点半,靳修云进屋。
林秒刚洗好澡不久,听见动静从卫生间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吹风机, “这么快回来了?”
靳修云把饭放在饭桌, “吹好头发来吃饭。”
“嗯。”
林秒简单吹了吹出去, 打开袋子才发现包装袋上印的其他品牌logo,而且这么高级的酒店用打包盒?
她咬下第一口,终于后知后觉,问坐在一旁的男人:“这是你在外面带回来的?”
“是。”他目光还在手机屏幕上, 答得随意自然。
“???可我叫的客房服务啊?”
靳修云解释一遍, 林秒明白了, 说谢谢。
他不知买的哪家,味道还挺正宗,林秒中午到现在没吃饭, 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
她收拾好,盘腿坐上沙发。
吃饱喝足之后心情不错, 要是再泡个脚就更加完美了。
林秒偷偷望向旁边,他不知在忙什么, 一直在打字回消息,中间还出去打了个电话。
不愧是老板,日理万机,澡都没时间洗。
林秒舒服窝着, 打开自己的小游戏, 开心消消乐。
忘记关声音, “unbelievable”音效出来时大忙人看过来。
林秒尴尬笑:“游戏游戏。”
靳修云没说什么,转头继续干他的活。
窗外万家灯火闪烁, 温暖而又浪漫地展现城市魅力,套房内光线柔和,一男一女分坐沙发两边,各自做事,互不打扰,仿佛所有的喧扰都被吞噬。
气息相融,氛围宁和,林秒心渐渐安定。
打过几局游戏,统统闯关成功,心情越加美好。
她退掉游戏,先跑回房间找耳机,再打开手机里存的英剧准备盲听口语,她雅思考得还行,但远未达到能和外国人无障碍沟通的程度,所以得先准备着,不然到时候上课跟不上老师速度。
听着听着想起什么,小声叫他:“靳修云。”
“嗯?”他熄灭手机望来。
“你妈妈是外国人的话,你是不是会说英文啊?”而且他还在国外待那么久。
靳修云以为她要跟自己说什么,没想到是问这个,颔首应:“会。”
林秒双眼立即放光,“你忙完了吗?”
“忙完了。”
“那我们可不可以用英文交流?”林秒大胆说出自己的需求,她口语多少带着点中式发音,但没有语言羞耻症,她更珍惜这个难得的真人实训机会。
靳修云云里雾里,可眼前女孩一脸期待,他用英文问:“你想聊什么?”
标准的英式口音,重读吞音明显,腔调低沉磁性,比英剧里男主发音悦耳以及性感。
是的性感,有人手控有人身材控,但更多的人是声控,都说男人的魅力来自女人的想象,所以他要是去做配音演员必定大杀四方。
但现在先杀了林秒。
眼前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与那双深沉的眼,让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林秒强行移开目光,用英文回:“你在忙什么?”
她尽力维持冷静,但靳修云还是听出来她话语里的一丝丝紧张,依旧是英语回应:“放轻松,你说得很棒。”
接着回答她的问题,以她能听懂的语速:“南城分公司要开展业务,今晚去见了几个高层,明天要去见这边的一个老总,做些准备。”
速度比口语考试要慢一倍,正常人交流不会这样,她说:“你可以说快点,我能听懂。”
“好。”
林秒交待她明天要做的事:“明天我想去一趟以前的家,去收拾东西。”
“几点?我不确定几点能结束。”
“我自己去好了,你忙你的。”
“好,有什么随时联系我。”
“嗯。”
又聊了几句晚上各自吃的饭,几个来回下来算是没有障碍,林秒体验不错,嘴角咧开弧度,问道:“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
靳修云今天一天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笑容,静了两秒,缓缓说:“great”
“那先这样,很晚了,你还没洗澡呢,快去吧,我也得睡了。”
林秒回房,走几步,听见他用中文喊她:“林秒。”
“嗯?”林秒转身。
靳修云定两秒,“手怎么样?”
林秒举起左手,温柔溢出笑意:“有点痒,伤口在愈合。”
“好。”
伤口愈合时,新生的血管和神经长出新细胞,它们争先恐后覆盖伤痕,提醒主人,她快好了。
林秒早上醒来时靳修云不在,客厅准备好早餐,随便吃了点,九点左右去酒店健身房跑步,十点多回来洗好澡,又吃了点东西才出发。
林清然发来消息说林阳平一大早出门了,听董晴说是靳修云去见谁喊上他,估计是工作上的事,出门时满面春风。
林秒回了个知道了,林清然问她今晚回不回家吃饭,林秒说不知道,看靳修云安排。
林清然:【夫唱妇随呀。】
林秒没再回,关掉手机放进包里。
以前的房子在市中心,离酒店不远,林秒不想打车,打算慢慢走路过去。
到北城念大学将近四年,林秒每年春节还是会回来,可每一次都没机会好好逛一逛这座城市,高中以前上学放学走过无数遍的路如今变得陌生,路边店铺更新换代,树木花草修剪一新。
林秒放慢脚步,在新环境中寻找旧记忆。
长大到二十多岁,林秒生命中没什么遗憾的事,唯一觉得可惜是陈婉宁生病过世时她还小,如今能够清晰回忆起来的场景不多。
但即便如此那些睡前给她说故事的温声细语,牵着妈妈手走过的幼儿园小路,妈妈做的艇仔粥,妈妈身上永远香香的味道,都永恒刻在她生命里。
林秒听着身边经过的奶奶爷爷嘴里地道广东话,嘴角笑意越来越深,脚步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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