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拿起桌上的剪刀,神情怔怔地靠近窗边的帘幔。
帘幔是仆从们新换上去的,质感绵柔而轻盈,许是还不曾被灰尘浸染,那白色纹饰上面竟隐隐透出曲折有致的光泽。
他边哼着歌,边熟练地剪开帘幔,直到凑齐四条长度与他身高差不多、两指宽的长丝带,才慢条斯理地躺回了床上。
刚回到别墅的何辛远,看着大厅中惴惴不安的仆从们,很快便从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读出了不少信息。
他看向一旁的管家,语气淡淡地问:“他来了?”
“是的少爷,公主已经等候您多时。”
提及卧室里那位,管家眉心处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整个上午,他们这些下人都处在如履薄冰的状态,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惹怒了那位。
眼下,能够救他们于水火的人终于回来了,他却没有感到一丝轻松。
眼前的何家二少爷到底是他一手带大的,这些年来,少爷在公主那里受到的委屈,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碍于上面的重重施压,只能眼睁睁地目睹那孩子身陷痛苦,无能为力。
“你们都退下吧。”
何辛远挥退走廊上的一众仆从,检查过身上没有其他可疑物质残留,扫了扫肩上的尘屑,随即握住门上的扶手,推门而入。
身处面目全非的卧室,看着床上衣着光鲜,已然睡着的褚尚晏,他的未婚妻——联邦元首同父异母的胞弟,何辛远心中五味杂陈。
他坐到床上,拿过干净的软巾,放轻动作,熟练地擦掉那双脚上的碎屑和血迹。
在联邦,无人不知联邦公主有个孪生哥哥,因其兄长在十年前轰动全球的绑架事件中死亡,身心受创,患上了人格分裂症。
年岁渐长,那症状不仅没有痊愈,性情反而更加古怪骄纵,出现了严重的施虐倾向,一度被星民们称为联邦的毒娇花。
却只有他知道,当年活下来的人,不是妹妹褚尚言,而是哥哥——褚尚晏。
“亲爱的,你可算回来了。”
察觉腿上的痒意,褚尚晏募地睁开双眼,目光紧盯着坐在床尾处的未婚夫。
此时的何辛远身着白色军装,身型修长,墨发少了发胶的固定,从额前垂下几缕,恰到好处地掩住那双墨瞳深处的思绪,而那下半边脸仍套着他亲自打造的银质面罩。
“嗯,晏晏我回来了。”
何辛远音色嘶哑粗粝,语速不急不缓。
下一瞬,一只秀气的脚丫募地踩上男人的左肩。
湿热的血迹顺着脚底的接触面,蜿蜒流淌,顷刻间浸透了他的肩章,也浸透了洁白无垢的衣料。
“怎么,不解释一下吗?!”
褚尚晏唇角微勾,两指套进剪刀上的剪把,百无聊赖地甩动着,娇艳漂亮的脸上此刻早已被愠怒填满。
“抱歉,今天有点忙,一时走不开。”
何辛远目光微闪,避开少年的逼视,本能地抗拒着对方刨根问底的责问。
“这就是你的解释?就没有其他的要补充?”
褚尚晏踩着肩膀的左脚更加用力,显然并不满意他的回答。
尽管他早已处在暴怒边缘,但仍耐着性子给对方一点挽救的机会。
“没有。”
何辛远语气平淡,对他口中的机会并不抱任何期待。
“呵,一个星期不见,你这张笨嘴真是越来越能气人了。既然不想说,就受罚好了……”
何辛远目露无奈:“辛远,愿意受罚。”
“别以为认罚,我就会手下留情。”
褚尚晏弓起脚背,勾住何辛远的后颈,摩挲一番后缓缓拉近自己的方向,支起剪刀,挑去何辛远脸上的束缚。
随着面罩缓缓下落,何辛远下半张脸逐渐呈现。
只见,两道蜈蚣似的疤痕,以他的唇角为,向两边的耳根一路蔓延着,那文质彬彬的脸因着这道伤疤的存在,徒增了几分骇人的凶戾。
“真美,这幅模样只有我能看见。”
褚尚晏摸向那脸上深色的肉条,细细感受着上面凹凸不平的触感,而后弯下头颅,用唇舌代替指腹,或轻或重地舔舐上面的轨迹,猫眼似的墨瞳里露出一抹喜色。
“公主还是直接处罚吧,您这样……只会让辛远受宠若惊。”
唇舌碰上唇瓣的瞬间,何辛远眼神一凝,下意识地偏开头。
说来可笑,即便他跟褚尚晏已经相处了五年,却仍旧无法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情。
每到这种时刻,先前无数次的教训总会提醒他,平静的背后蕴藏着更大的危险。
“真是扫兴!”
褚尚晏登时恼羞成怒,毫不客气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尖利的指甲在那张本就疤痕累累的脸上,划出几道新鲜的划痕。
“……”
何辛远没有说话,他知道说得再多也只会更加激怒对方,眼下只想赶紧受刑结束,好把人送回宫里。
“把身上的衣服给我脱了,往那躺。”
褚尚晏高傲地昂起下巴,瞥向碎片残渣遍地的地板。
“好。”
何辛远一件接着一件地解下身上的军装,待身上全然无物后,直挺挺地躺到了对方指着的位置。
一时间,一阵阵四散分布的痛感涌进他的脊背,遍布他身上的各个地方,疼得他不自觉地抽气。
金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