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通过受肉复活之后,胀相和祗王泠呀并没有单独交流过,「夏油杰」总是有意无意地将他们隔开。
不过,就像是络新妇所说的那样,衹王泠呀身上确实有一个他无比好奇也无比想要的秘密。
胀相放下手中的食物,鲁卡带来的压力迟迟没有消散,在他交手过的对手当中,鲁卡绝对是头一梯队让人忌惮的,你想要我做什么?他单刀直入地问道。
祗王泠呀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应该是你想要什么,而不是我想要你做什么。
你的体质胀相抬眼,紧紧盯着衹王泠呀,几乎是克制不住地想要探究祗王泠呀的身体,像是想要通过眼睛来看透他咒力和肉|体的构造。
祗王泠呀并不意外,也没有抗拒,任由对方打量,若有若无的咒力感知无法真的穿过他身体当中流动的咒力,但是这样的姿态就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他开口,你应该很清楚的,也能感觉得到,你我在某种意义上具有相当程度的相似性。
都是混杂着人类和咒灵气息的存在,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之间的存在有着本质的区别。
即使胀相主观具有极强的人类型,但他的身上客观却更多具有强烈的咒灵属性,而祗王泠呀则与之相反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身上表现更多的,是作为人类的一部分。就像是同样坐在这个餐厅之中,普通人能够看到的,始终只有祗王泠呀一个。
你的体质,在变化。胀相皱着眉头,非常笃定自己的答案,上次在那个公寓据点所看到的祗王泠呀和现在的状态是全然不同的。
祗王泠呀颔首,人类和咒灵都是我的一部分,我当然可以选择,也可以控制。我可以是人类,也可以是咒灵,或者介于两者之间,这取决于我的意志咒灵与人类的混血,本身就应该具有这种特性,不对吗?他的范围带有一定的诱导性,眼睛一眯,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扩散开来。
胀相的眼神炽热了起来,他是作为一种实验产品而降生的,因为不是人类,所以普通人无法看到他,咒术界当然也不可能接纳咒灵,更何况咒胎九相图的存在一直被加茂家视为污点,如果不是其作为血源性的特级咒物难以祓除,以过去加茂家的势力早就把他们都消灭干净了。
求生是一种所有生物共通的本能。
可他们也很难全化为咒灵,他们产生的方式和一般咒灵产生的方式大相径庭,由人类某种情愫或者假象诞生的咒灵从一产生就带着某种执念、目的或者探究,对大地的恐惧带来对大地的热爱,假想的产生带着传说的隐射,这种情况下,多数的咒灵并不具有过多的复杂性,他们是相当单纯的,大多数时候甚至只在一定范围内活动。
无意识的咒灵对咒胎九相图来说没有意义,有意识的咒灵也大都带着诞生的目的各自为战,像他们这样有明确家庭组成的咒灵已经是极端异类的了。
即使是那些由人类通过某种途径转化而成的咒灵也一定具有某种无可比拟的执念,或是跨越千年的理想,或是死亡前的强烈怨恨,这些都是咒胎九相图所没有的,他们的生存没有目、没有指向、没有未来。
孤独,无尽的无所求、无所去是极端孤独的。
咒胎九相图当中甚至有末尾的咒物因为这种漫无目的而自行消散,失去了咒力的性质成为了死物。
所以生存下来的其他咒胎才会将一切寄托在兄弟的概念之上,他们需要一个目的,哪怕这个目的没有意义。
他们必须为了兄弟而活,否则就难以跨越长久的时间。他们身体当中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深刻地影响着他们的思维方式,让他们拥有了人类才会拥有的复杂性。
也正是因为这样长久漫无目的的独行带来的孤独感,让他们在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时候迫切地想要融入到某一个社会环境之中。强烈的依赖感在咒胎的情感系统中与日俱增,事实上被创造出来便从未真正生长过的咒胎九相图,不论外表如何,都还拥有着幼胎的本质,所以依赖已经成为了融入他们精神系统中的某种无法消失的概念。
这也是胀相被受肉转生出来的时候,在几乎没有完全搞清楚「夏油杰」目的的时候就加入了这个计划之中的原因之一。
当然,也不得不承认,咒灵们所描述的那种所谓新人类的社会环境,本质上和咒胎九相图想要融入某一个环境当中的愿望共通,所以才会让他们青睐。而现在,胀相在祗王泠呀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一种不需要多么宏大的计划就能实现愿望的方式,一种最直接的方式。
抛弃咒灵的部分成为人,或者抛弃人类的部分成为咒灵两种相悖的想法在胀相的大脑中对冲着,却成了一个几乎没有悬念的思想对撞。
大部分的咒灵都是独行生物,而大部分的人类则是社会性的生物。
胀相需要成为的一方不言而喻。
身具人类复杂性的胀相当然也非常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同时咒灵身上那种为了一个目的而直冲的特点也让他不愿意长时间用言语拉扯,他不需要什么退路,故而也便没有卖任何关子。胀相看着祗王泠呀的眼睛,声音低沉地直接回应道:我想要成为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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