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星河落于大地。长安城筑起赤红色的月宫
李好问:?
这根本并不是他所知的历史, 难道, 这个大唐, 这个世界, 都从它应有的历史偏离了方向。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再次靠近吴飞白,大声问:你还看见了什么?
但李好问此刻再次靠近吴飞白,他的鼻子又遭罪了, 忍了又忍, 还是没能忍住打喷嚏的冲动。
还有,还有枯萎的, 枯萎的时间
阿嚏!李好问用帕子捂住口鼻,忍不可忍, 终于打出了这个喷嚏
咦,诸位,这是怎么了?
尖细的嗓音响起。李好问再抬头时,就见到吴飞白那双微微向外凸出的金鱼眼正紧紧盯着自己,眼仁黑白分明。
好么自己一个喷嚏,竟然将沉浸预言不可自拔的神棍吴飞白给打醒了。
回想刚才吴飞白的预言他先是准确判断了长安城水源异变的真实原因,然后预测出长安城可能会有水患嗯,奇奇怪怪的水患;
最后,吴飞白的预言诡异地跳去了大中四年,也就是两年后。他预言那里就是大唐的终点,并用言语构筑了令人害怕的意象。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吴飞白像个好人似的站起身,眼神怪异地望着围着他的诡务司中人。
突然他惊叫一声,低头向身周看去:我的官袍!今天新上身的官袍。
吴飞白一向重视仪表,虽然一向穿着朝中统一形制的深青色官袍,但诡务司众人都看得出,他那身比旁人用的料子都好。
而且吴飞白日常穿得光鲜亮丽,身上不是新衣就是刚刚浆洗过的。
可是此刻,吴飞白浑身褶皱,沾上了不少灰烬和未能烧尽的蓍草,幞头上也是如此。他衣上甚至有诡务司人上前帮忙时留下的掌印脚印,看起来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群殴。
吴飞白眼神惊恐地抬眼望着面前众人,动了动身体自行体会有无痛楚:我我到底有没有被打?
屈突宜反问:你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吴飞白眼神呆滞,望向前方。
很快他看见了散落一地的占卜用品,小香炉,以及那只被远远扔在一旁,带有明显裂纹的龟壳。
我我刚才是在占卜?
吴飞白一脸惊恐:我好端端地占卜你们干嘛打我?
诡务司众人都不想说话。
吴博士,你真的不记得刚才自己占卜出了什么结果?
吴飞白一挑眉,道:我刚才应李司丞的要求,占卜今日早间长安城水源异变的原因因为是司丞所请,我便用上了最为精确的龟甲卜。然后,然后就
说着说着他又双眼发直,眼中忽现恐怖之色。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又要像刚才一样发疯的时候,吴飞白接连倒退好几步,抱着脑袋坐在诡务司正堂前的石阶上,用他那阴柔尖细的嗓音呼喊:头疼死啦
李好问心生同情:这种感觉我一定程度上能体会。
有些事情不能想,一旦试图去想,就会唤起被封印在内心深处的恐怖。
诡务司众人见吴飞白确实不像是能记起刚才那些占卜预言的样子,便聚在一起自行商议。
屈突宜一脸的难以置信,望着李好问道:难道我大唐真的只剩一个甲子的国祚?
李好问:额这个
他刚才面对吴飞白的两年之说,一急之下便说漏了嘴。
李好问可没法儿向同僚们解释:他是怎么未卜先知,算到哀帝李柷将会在六十年后禅位朱温,终结延续了三百多年李唐王朝的。
当然了,大唐能再延续一个甲子,总比两年之后便一切灰飞烟灭要好多了。
正当李好问思索着该如何向同僚们解释时,吴飞白在旁插嘴道:什么,我刚才预言了大唐六十年的国祚?
诡务司众人一起转向他,气没打一处来地道:你说的可是两年!
吴飞白自己也惊了,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神无辜,望着众人,似乎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说啊!
吴博士,想必文太史与阮监正还在等着你的回话。今日就如此吧。
早在请吴飞白占卜之前,李好问就已经将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想好。
秘书省,钦天监与诡务司,都是我大唐的官署,平日里各司其职,一旦有需要了自当精诚合作。
吴博士,你将这话带给文阮两位,应该便能交代过去了。
屈突宜明白李好问的意思,也在一旁帮腔道。
吴飞白眼珠一转,脸上已经微微透露出喜色。
他向李好问叉手行礼告辞,随即看看周身,便又向屈突宜一拱手,似乎想要开口讨要那能神奇地将周身一切复原的诡务司专用手巾。
但他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索性向诡务司中所有人团团一揖,面上浮起笑容,满面春风地走了。
屈突宜在吴飞白身后又补了一句:今日这里发生的事吴博士,你知道对外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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