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熬药的砂锅冒着腾腾热气,溢着淡淡的草药香,炉中火焰烧的正旺,素素坐在一旁的木墩上,手里捏着半截干树枝,眯缝着眼睛向前一倾一倾的,最后,终于歪倒在了旁边桌子腿上睡着了,还扯着轻轻地鼾声,
墨月推门而入,她也浑然不觉,看着素素疲倦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坐在旁边的木凳上,然后温柔的将她的肩膀揽向自己,让她整个身体重心都窝在了自己的怀里,
本就睡意正浓,刚刚那样不舒服的姿势她还睡的这样香,更何况现在是靠在了这样温暖舒适的怀里,睡梦中的她紧闭着眼睛扭了扭身子,又找了个更舒适的角度,鼻子里还是发着疲倦的轻轻地鼾声,又过了一会儿,在她手中捏着的半截干树枝也掉了下来,
墨月将滑在她脸前的几根头发轻轻捋顺到肩后,爱怜的看着她,
“好一副招人疼的样子,难怪师兄会喜欢,黑狐狸,白素素,唉,傻孩子啊,我可不想让你像鸢儿那样陷入一段自我折磨的感情里苦苦挣扎,你一定会有更好的选择,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小徒弟吧,”
她捡起了刚刚才从素素手中掉落的树枝,添进了灶火里,
“师傅!”
小明溪毛手毛脚的跑了进来,墨月赶紧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冲着他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明溪瞬间心领神会,蹑手蹑脚的挪了进来,贴着她的耳朵小声的禀告说,
“师傅啊,那寒水阁的茗岚姐姐又过来了,说是墨冰上仙思念您了,想要请您有时间了过去坐坐,喝杯茶。”
墨月若有所思,看着灶中跳动的火苗,淡淡的说,
“回了他,改日再去。”
“是,师傅,”
明溪没有立刻走,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在她怀里睡熟了的素素,试探的小声询问道,
“师傅,昨日跟素素姐一起回来的那个被你押在牢中”
“闭嘴!你不该过问的,退下吧”
墨月转头轻声呵斥着他,
“是,师傅”
明溪尴尬的吐了下舌头,自讨没趣的走开了,
厨房里的药香味越来越浓,素素在睡梦中吸吸鼻子,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惊醒坐直了身子,转头又看见了在自己身旁坐着的墨月,瞬间更是困意全无,吓得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她慌张的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
“对不起,我我刚刚犯困睡着了”
墨月看着她笑了笑,眼底没有半分指责,尽是疼惜,
“不碍事,你守在若鸢榻前整夜都没合眼,辛苦你了,哪来的对不起之说?是我要谢谢你替我照顾若鸢才对。”
“不不不!”
素素一副无辜的样子连连摆手,
“你们平日待我那么好,我照顾若鸢姐姐是应该的,都是我没出息,熬着药竟然还能睡着,太不应该了,幸亏您在这里看着,不然万一柴火掉下来引燃了屋子,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素素心有余悸,仿佛是看见了整间屋子因自己的失误着起火的样子似的,更是自责了,墨月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的房子烧了没关系,倒是伤了你,我可没法子跟你师傅交代啊,好了,你先回我房里睡会儿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别嘛,我不累,您别赶我走,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也就只能在她身边陪陪她,说会儿话,顺便在熬个药什么的了”
她手中垫着一块厚厚的白毛巾掀开了砂锅的盖子,然后往里面放了几片切好的生姜,盖上盖子,又坐在了灶边的木墩上,
“书上说生姜可以驱寒的,我少添了几片,就是不知道煮出来的味道会怎么样,若鸢姐姐会不会喜欢,”
她双手托腮,看着灶里跳动的火苗发着呆,两颗眼珠反射着火苗的红光亮亮的,像是两个发着暗红色光芒的水晶球,
墨月看着她有点担心,
“你这样熬着,身体怎么吃得消?”
她上前扶起素素,拖着她一起往外走,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但是你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有精力再照顾别人,乖,听话,去我房间睡会儿,哪怕就打个盹儿也行,总得休息下,”
素素撅着小嘴,极不情愿的往墨月的房间走,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跑回了来,拉着墨月的手,目光真切的看着她说,
“呐,我就去睡一小会儿,要是我睡的太沉,过会儿您记得一定要叫醒我!”
墨月点了点头,又说了好些话,这才总算是打发走了素素,
半个时辰后,她将砂锅里药液滤掉药渣,端了一碗便去了江若鸢的房间,
“师傅!”
江若鸢见她走来,身子往后挪了挪稍稍坐直了些,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愧疚,
“弟子真是不孝,自己不能照顾师傅不说,现在还得麻烦您来照顾我”
“说的哪里话?!”
墨月不满的嗔责她,
“我把你看做自己的孩子,又像是妹妹,你还跟我计较这些做什么?!来,先把药喝了,这是素素给你熬的,我看那小丫头太累了,便先教她下去休息了,”
她将药碗递给若鸢,又嘱咐着说,
“小心烫,可能会有些苦,但这是驱寒的,对你身体有好处,都喝下,一滴不准剩。”
若鸢接过只喝了一口,便摇了摇头,
“不行,师傅,太苦了”
墨月笑了,从她手里接过药碗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递到了她的嘴边,半是命令着说,
“喝了它,素素费心为你熬得,她的一片心意,”
若鸢强忍着一勺一勺喝下了,然后一阵反胃,差点没都吐了出来,开玩笑抱怨着,
“素素真是良苦用心,不说功效,单就这味道来讲,但凡能喝下去的,都是信得过她的人”
墨月浅笑着给她递了一碗清水,轻拍着她的后背,问道,
“不聊她了,说说吧,昨天是什么情况?”
若鸢眼睛有些湿润了,她大概讲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她讲的轻描淡写,但是墨月听得却是心惊肉跳,她忍不住指责着若鸢说,
“你怎么这么糊涂?!当真是我把你给惯坏了!等你身体好些了,我非要好好罚你一回,让你张张记性!”
若鸢也自责的很,
“都是我的错,师傅,要打要罚我都认,只是听素素说雁宣被您给扣进地牢里了,我斗胆请您放了他吧,本来我受伤的事情跟他也没什么直接关系,而且还是他不顾危险冲进阵里救了我,还给我解了毒又将我送了回来,没有他我就死了”
“可是没有他,你也不会身涉险境!你真是个傻孩子!事到如今还在为他说话!”
墨月忍不住打断了她,语气中多了些无能为力的怜悯,若鸢眼泪叭叭的直往下掉,再次苦苦哀求着说,
“不管魔教怎么做,但是我跟雁宣的感情是真的,以往的点点滴滴,他给过我的快乐,哪怕是让我以再死一次为代价,我都觉得值了,师傅,我别无他求,只希望您能放过他,别为难他”
“然后呢?让他继续为难你?”
若鸢沉默了,良久,她才淡淡地说,
“他不会再为难我了,因为我们之间结束了,今后相见,形同陌路,刀剑相向,我也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我们散了,也该散了,”
墨月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人在地牢,要打要杀,要留要放,全凭你自己做决定吧,我累了,不想再管你们之间的事情了,跟他断了最好,贪恋他给你的不切实际的温存,只会让你陷得更深,伤的更重,及时止损,才是目前你能做的最好的决定。”
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
“你体内所中之毒看似清理干净了,但是我探着总觉的这毒透着些古怪,若是近几日你身上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是,师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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