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常来的学生又聊起了食人鬼的事,想起上次男生对我说的话,我摆着一张死人脸擦拭着杯子。
我的脖子醒目地绑着绷带,这是尤的杰作,之后我开始贫血,最近红糖水不离身,也和尤在家里把空间划分的泾渭分明,不靠近他一步。
毫不怀疑,他那天应该是想吃掉我。
“怎么会呢姐姐,你收留我,我也不是那种恩将仇报之人。”
尤无辜地给我处理伤口,贴心地让我睡在床上,水盆里的水被血液染红,触目惊心。
我身体虚弱不想说话。
“如果想要吃掉姐姐的话,会把手伸到这里。”
尤的手掌覆盖在我左胸口的位置,他当然不是在趁机吃我的豆腐,因为手掌之下,我的心脏正疯狂跳动,昭示着我的害怕。
我把头缩到被子里。
尤又把被子揭开,露出我苍白的脸色。
“对不起姐姐,其实不用咬你的脖子,是你自己邀请我的。”
尤毛绒绒的脑袋靠近我,手指抚摸我的脸颊,居然有些撒娇讨好的意味。
我正在用自己的血液供养着一只食人的鬼。
“你听说了吗,隔壁学校有人失踪了,昨天。”
“早就传开了好吗,听说死得连一具完整的躯体也没有,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啊。”
“呃,不会是食人鬼吧?”
“咖啡!”
杯子放在桌面的声音,打断凑在一起说话的少年少女们的聊天,上次的男生又被吓得一抖。
女人的调子拖得很长,没精打采地将东西给她们摆好。
“诶,姐姐,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怎么会。”我摆出经典的社畜式笑容。
“姐姐,你的脸色好苍白,哇,你的脖子怎么了?”
“鬼咬了。”
“啊?”
“我是说,不小心割伤了,没什么大问题,用餐愉快哦!”
据尤所说,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有他一个食人鬼,隐藏在人类世界,把人类当成食物。
但根据那些捕风捉影的奇闻怪事,普通人类对此还不够警觉。
比如我,还没有死到临头,为了生活,脖子被咬的第二天就要去上班,祈祷着这样的彩票中一次就好,食人鬼既然没有被大面积报道,想必不是什么大概率事件。
可是我忘记了我是块香饽饽,对于食人鬼来说是行走的顶级料理。
自从遇见尤,我正常的生活便急转直下。
遇见食人鬼变成了大概率事件。
晚上的风有些凉,我把自己缩在外套里,步履匆匆,却不太想回去面对尤。
怎么别人家是丰盛的晚餐等着回去,我就是自己主动回去送给尤吃啊?
尤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是悬在我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想着想着,我不禁怨气深重,看路面的石头也不顺眼了,一脚踢开它,又寻找着下一个目标,踢着出气。
空无一人的路面只有我在自娱自乐,接着我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鼻头被撞得生疼,我抬眼去看,是个英俊的家伙。
好吧,也是自己不看路撞到人家。
“啊,抱歉。”
我连忙躬下身子表示歉意,那个男人却抓住了我的胳膊。
一种不美妙的预感在我脑海中炸开,男人的肤色也白得像鬼一样,他抓住我的力道霸道得同那天尤按住我的脑袋一般的如出一辙。
“这位先生,我已经道歉了,我还有急事,可以放手吗?”
我越说,声音越虚浮。
「反正以后也会被其他食人鬼吃掉吧。」
尤第一次见我时就这么说。
“这位小姐,我们挺有缘,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咖啡?”
大晚上喝什么咖啡?我才从咖啡店下班!
“不了,呃,我家就在附近,我快到家了。”
求求你快放过我吧,家里还有小鬼要喂呢!
“啊,那挺遗憾的。”
“不遗憾哈,先生,有缘再见。”
男人的手松开了我,我佯装正常的和他告别,然后走了不出十步,以生平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狂奔。
刚刚还不想回家的我,此刻想一秒就到家门口好吗!
一阵风送来男人的轻笑,轻佻地舌头划过我的耳朵,我一把被男人桎梏在怀里。
“别跑啊,小兔子,用餐时间到啦。你身上怎么有其他食人鬼的味道?”
“要吃饭就自己去吃,快滚呐!”
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男人被我的行为震惊了两秒,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两秒,然后他把我压在水泥地上。
“怎么,你是在想你的主人吗?真可惜,这么甜蜜的小蛋糕就这么随便放你出门,就要付出失去的代价啊。”
食人鬼真是二话不说的狠厉角色,男人的手没有戳进我的心脏,但是割开了我脖子的绷带,顺便重新挑开了我的伤口。
“!”
伤口瞬间崩开的痛楚激得我眼泪直流。
“这什么?”
男人看到你脖颈的伤口,想到什么,憋不住笑道:“啧啧啧,不可思议,只有这么点伤吗?”
什么叫只有这么点伤?尊重一下人类的痛觉程度好不好。
“那家伙不会是个废物吧?霸占着这么可口的点心。”
“你也知道我家里有食人鬼,身为同族,你们好歹也讲一讲情面,放过我行不行?”
“不行啊,说实话,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请不要用英俊的面孔讲如此恶心的话。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吃我,你就完蛋了。”
“哦。”
男人点头,就在我以为他会放过我的时候,他的笑容拉扯到耳朵,露出变得尖利的牙齿,行动迅速的朝着我的身体撕咬来。
我绝望得闭上眼睛,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
再见,我穷鬼的人生。
似乎,天空也因为我的离别掉泪,还算有点良心。
“喂,姐姐,你别哭了。”
我哪里在哭?
奇怪,我怎么听见了尤的声音,难道我在短短一段时间就和他已经是那种因为告别而不舍的关系?
“不睁开眼睛看看吗?”
“嗯?”
“已经安全了哦。”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前面少年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
以及,全身是血的我。
啊,原来不是老天在为我哀悼啊,这原来是刚刚那个食人鬼头部断裂喷溅而出的血雨啊。
于是,我爆发了人生中有史以来最惊恐的尖叫。
尤闭上眼睛,等我叫完,才说:“就算是食人鬼也会耳聋的,姐姐你不要惊恐。”
我好像扇死这个家伙。
“你就是这个女人家里的食人鬼?和人类住在一起?”
断掉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居然还能说话。
但尤完全忽视了男人的问题,他只是仔细地检查着我的伤口,绷带被他重新绑了回去,勉强止住血。
“姐姐,要不把你关在家吧,外面好危险。”
“好啊,你出去我就回家。”
“好过分,我可是在闻到你的血味的第一秒就赶过来了,晚到一点点你就要死翘翘了。”
“所以,那个锁链根本对你来说完全没有用是吗?”
我只注意到尤的脖子上面,项圈已经被取了下来。
“好像是这样。”
……
“尤,你快点,我有点头晕。”
不欲多言,此刻这个食人鬼少年反而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你真是个怪胎,放着这么好吃的食物,玩养成吗?”
“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这片地方的?”
“或许我们不应该这样敌对,觊觎你的食物我先道歉”
……
男人只剩脑袋的嘴锲而不舍地说着。
“啧。”
在我晕过去之后,尤不耐烦走到男人的脑袋旁边。
“只要你把我的脑袋……”
“哎,比苍蝇还聒噪啊。”
然后,他把男人的脑袋踩碎了。
从那天起,我的精神有一点恍惚,除了身体上的虚弱,还有神经上的紧绷与萎靡。
店长强制性执行了我的休假,并且保证不会开除我,我才勉强在家休息。
在家更是令我烦躁不已,因为不用锁链束缚后的尤在这个家可以自由出入所有地方。
他完全没有身为男性女性应该保持距离的概念,把我当做他的猫薄荷一样,天天要抱在怀里,又吸又舔,还忍不住咬。
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姐姐,好香啊。”
“滚!”
我忍无可忍,做饭要抱着,吃饭要抱着,睡觉要抱着,晾衣服也要抱着。
现在,我可是刚刚洗完澡,衣服都还没穿好,他就肆无忌惮地进来要抱着。
皮肤饥渴症是吗?
尤把我轻而易举地抱起,放到床上,我推开他不得,拿被子盖住我自己的身体。
“姐姐,该睡觉了。”
“你自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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