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成从宫里出来后一路都在琢磨,他越想越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这几日他脑子里如走马灯似的,不停回旋着简宁和马福全之间的各种画面。
从他初见简宁说马福全没死,到城外山庄两人手持相同暗器默契配合,再到那晚马福全从花厅出来自然而然坐在简宁边上,他总感觉这两人的关系怎么说呢?
对,就好像曾经共同并肩御敌过无数次的袍泽一样,若彼此间没有多年联手厮杀的经验,断不可能配合得如此娴熟。
他又想,难道简宁口中的师父,那位隐世高人莫不就是南洋子?
那也不对啊,她和马福全之间的那种默契度要没有经历过实战经验,压根不可能做到那般。
他心里满是疑云,实在简宁的本事也未免太大了些,连简氏救疫丹都制出来了,他心里又有些儿不是滋味。禁不住想,要是简宁成了他的娘子那也不成,要真成了他娘子只怕她未必有今日的造化。
她要没走失,就不会流落到丁贤村,他又上哪寻南洋子去?
想来想去一切都是命,半点由不得人。
回到府上,他衣裳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去了别院,见到他来,丁有田立即把他请去花厅,开门见山道:“你可听说了,今年头三甲都入翰林院这事,可准成?”
“怎的,你想留在京城?”
“不,若消息果然准成,可还能改变圣意?”
霍锦成闻言有些意外,丁有田想外放,倒和太子的意思不谋而合。他先还犯难要如何劝说丁有田,不想丁有田自个先提了出来。
太子的意思,丁有田和简宁如今都是他这头的人,两人一个是皇上亲封的安宁郡主,一个是新科状元,又有平南王女儿女婿这层身份,留在京城太扎眼。不如外放几年,几年后京城只怕又是另一番景象,皇上的身体表面虽还康健,内里却全靠丹药撑着。
他眉一挑:“这有何难,你若愿意外放,包在我身上,你只管安心听信就成。”
这事说定,霍锦成心里一松,他往外看了眼,随即压低声音道:“另有一事,我还想听丁兄解下惑,先言明,我没做他想,也断无他意,只是丁兄真个丝毫没察觉马捕头和你家娘子,我说不上那种感觉,横竖这两人像是共同御敌过多年一样。”
“嗨。”丁有田爽朗一笑,“你我不是才打一两天交道,我丁某是何等人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道吗?我们仨打小一起长大,幼时常一块上山打柴,有年我们在山上救了一人,自然,是我娘子医治的。那人中了毒,我娘子替他解了毒后,为报答我们仨,他提出教我们习武,我不感兴趣,那人便教了我娘子和马大哥,足足教了大半年呢。”
“你也知道,我娘子早些年心智缺失,她学得慢,之后马大哥有空便教她,每回我都在场。就是你叫马大哥去帮你那回,原本那天马大哥休沐说好帮我们翻新屋顶的,结果谁想后来他险些丢了命!”
丁有田编瞎话是张口就来,简宁常吐槽他的劣根性,都是他自小所处的环境造就的,有老丁头和孟氏那样的爹娘他怎可能不受半点影响?要不是刘瞎子正好隐居在丁贤村,他打小又爱听刘瞎子讲古,后来因着刘瞎子还去学堂念了几年书,那么现在的丁有田极有可能是第二个候疤癞。
霍锦成听得半信半疑,不过细想想,从前他和简宁多说会话丁有田都会生幺蛾子,况且以丁有田的聪明才智连他都察觉不对劲的事他又怎会不生疑?
不生疑只有一种可能,他所言句句属实。
这么一想,霍锦成终是打消了疑虑。
杨瑾瑜成亲的前一天,丁有田外放的旨意下来了,他被派去北地丹阳县城任知县,丹阳乃极寒极苦之地,是雍王从中做梗把他弄去了那儿。因着简宁搞出个简氏救疫丹坏了他的好事,原本支持他的朝臣纷纷缄口,他岂有不出这口恶气的道理?
“你是极怕冷的,如今被发派去那边可后悔?”简宁替他整理带来的书籍时问道。丁有田微一哂,“只要有娘子相伴,哪里都是四季如春。”
简宁嗔他眼,这人说起情话也是张嘴就来,连草稿都不用打,不过这段日子他每天老实待在家里,婉拒了官场迎来送往的各种酒宴,表现还算不错。他虽被外放到苦寒之地,可有平南王在,朝中大小官员一致认定他日后回京是必然的,因此每日请柬不断。
院子里,一帮小孩儿兴高采烈讨论着明儿一早接新娘子的事宜,二妞三妞和马家兄弟在老六娶田晓玉时都有过做花童的经验,太傅府的妈妈们又特地教了他们各种礼仪规矩,几个小朋友们正商量着演练一下。
“我和大宝一组。”阿蛮一跃跳到大宝边上,“我俩一组,我做童女你做童男,那毛球就归咱俩共同的,行不行?”
大宝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瞟眼脚边的毛球,毛球已出落成一只漂亮的公狐,一身皮毛乌黑水亮,没有一根杂毛。
他下巴朝毛球点下,“那你得问毛球,它愿意我没意见。”
“只要你不使坏它肯定乐意。”阿蛮朝毛球拍拍手,“毛球球,我来了。”她说着去扑毛球,毛球尾巴一甩蹿得飞快。
阿蛮早几日就嚷嚷着,要是用毛球的皮毛给她爹爹做个坎肩肯定极暖和,极威风,毛球是懂人言的,哪里还肯和她亲近?气得她满院追着毛球跑,不时尖声叫着:“臭毛球,坏毛球,给我站住!”
大宝看她像只花蝴蝶似的追着毛球跑,嘴角不经意的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他正要喊停毛球,就听二妞尖声叫起来。
他转目看去,马小豆和二妞一人拽着三妞一只胳膊在拉扯,“你讨厌,我和瑶瑶一组,你放手,不放手我打你了,我真打了?”
“二妹!”大宝走过去,沉下脸喝斥二妞撒手,“小豆子和三妹一组,你和马小米一组。”
二妞不敢不听大宝的,可撒手后看见马小豆和三妞拉着手又蹦又跳,她又快哭了,“为什么呀,哥哥,为什么妹妹不能跟我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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