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
虫鸣寂寂。
溪水潺潺掩盖了简宁细碎的脚步声,她猫着腰往前走了几步,又定住,扭头去看丁有田。今晚月色尚可,他隐蔽之处是简宁看好的,逆了光,看去和他身后林立的怪石树木很好的融入一体。
简宁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夫妻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常磨着简宁给他讲些她从前在特警队的事,故他懂这个手势,也扬臂回了个同样的手势。
意思让简宁放心。
简宁扭过头继续朝着马车摸去,虽然无人机没探测出车内有生命体,可见识过风清子的邪术,她还是觉着小心谨慎为妙。
离马车还有两步之遥时,简宁已基本确定是辆空车,她刚直起腰,蓦地,一黑影自车头那边蹿出,两束激光先后命中目标。
“吱吱”两声,风吹过,空气中弥漫有焦糊味。
虚惊一场,大概是只山老鼠。
简宁打了个手势,示意丁有田暂别动,她自己也静候片刻,这才拿出节能灯和手套,她戴上手套拉开车帘,确定没危险才又对着丁有田晃了几下灯。
丁有田过来后简宁让他拿着灯,自己仔细检查了一下车厢,右侧座板下是口木箱子,丁有田拿着灯凑近照了照,箱板上有个里面画了叉的圆圈,显见是阿蛮用手指甲留下的。
简宁怔怔看着阿蛮留下的印记,猛掉过头看向丁有田,“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把蛮儿给害了?才会把车扔在这?”
“快在附近找找。”
她说着就要下车,丁有田忙拽住她胳膊,“娘子,别自己吓自己,不会的,他们若想弄死阿蛮来报复锦成,直接马车撞死她就好了,何苦还要掳走她?再者,出了城弄死她扔路边也行,那样岂不省事?锦成追出城看到了,他们报复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又何苦跑到这山涧来抛尸?”
“他们要把蛮儿害了抛到这地方,一时半会若无人发现,又或者让野兽闻着味啃食了,最后连个尸骨都没有锦成也无从知晓蛮儿是死是活,那他们的报复还有何意义?”
“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听他这么一分析,简宁冷静下来,心也暂时放下了。
“那姓王别落我手上,若落我手上我定抽他筋剥他皮剜出他的心来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杂碎变的!不得好死的狗东西!”
丁有田捏捏她肩膀,又在她肩上拍了拍,“放心,他们带着蛮儿弃车步行,芸娘又是个后宅妇人,料想应该走不远,我们在这里等下霍锦成他们,等他们来了再做计较。”
简宁扬目四下看了看,随后放飞一架无人机,又改为气味搜索,任何药物都是有时效的,她还不信那姓王的能一直掩盖住阿蛮身上的气味。放大全息画面她和丁有田看着地图,分析着他们可能去往的地方。
“辰阳镇,仙人湾这真是奇了,你这玩意从你以前那个地方带来的,怎会有这边大大小小的地名?”丁有田偏头盯着她手上的控制面板,摇摇头,“不可思议,是如何把这些地名都装进小匣子里的?”
简宁抬头望向夜空,“自然界的神秘力量谁能说得清,或许某个结点连结着我从前所在的那片时空,有磁场感应或者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力量,不然我和武队怎么会莫名来到这儿。”
“不管了。”简宁收回视线,指指全息画面上密密麻麻的地名,“你分析一下,如果步行,他们最可能会走哪条道,会带着蛮儿去哪儿?”
“这可说不好,不过”丁有田打住话,四下看看,又打量下马车,“加上赶车的再算上蛮儿,他们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同乘一匹马是不可能的。换做我,既弃马车不要,何不索性烧毁马车,留辆马车在这的目的是什么?”
他目光烔烔看向简宁。
“想迷惑诱导我们往错误的方向追踪?”
简宁顿会,凝神想想,忽道:“你的意思他们有可能往回走了?”
丁有田笑笑,“换做是我,会这般做。一旦我们朝着北边继续追踪,他们往回走了就不必那么赶,可以消消停停走走歇歇,又或者绕去东南西边都有可能。”
他还真没想错,芸娘掳走阿蛮本就为着敲霍锦成一笔银子,然后撕票以此报复霍锦成出口心头恶气。按她的意思,是要连二妞三妞一并掳走的,但王掌柜是奉命行事,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阿蛮。
王掌柜是个恋姐癖,他这辈子就为他姐姐活着,对闵侧妃唯命是从。那日闵侧妃以为芸娘手里真握有她姐弟害了心宁的证据,加之也迫切想要知道王掌柜的下落,遂和芸娘达成合作。
为救王掌柜她去求助她的准女婿雍王,并许以重金。
雍王是何等人?那是有着夺嫡之心的人,区区一点财帛如何能打动他?起先他并不想招惹这麻烦,何况霍锦成无异于太子嘴里一颗尖利的獠牙,搞不好反受其累。
他以消息准不准成为由婉拒了闵侧妃,还劝她勿轻信人言,以免引火烧身。
为让他相信息准确性,从而出手相助,闵侧妃说出了芸娘,并说了芸娘之所以透露给她消息,是为从她弟手里弄到迷药掳走阿蛮她们几个,以此敲诈报复霍锦成和简宁。
雍王这才来了兴趣,霍锦成膝下只有一女,掳走阿蛮将其控制在自己手里,让霍锦成余生奔波在寻女的路上,等于敲掉了太子嘴里的獠牙,这是他喜闻乐见的。且日后就算事情败露,也尽可把一切推到芸娘身上。
而平南王是雍王要拉拢争取的人,连同简宁和丁有田他都想争取过来为己所用,二妞三妞因此逃过一劫,掳过阿蛮及逃走路线皆由雍王手下谋士一手策划,否则他们也不会第一时间顺利逃出城去。
从逃出城,再到丢弃马车,又步行捡偏僻小路绕道往回走,已完全偏离芸娘和梅香一块制定的计划。加上她这几日总在步行,走得一会两个脚板就钻心疼,不由渐不耐烦喋喋抱怨发起牢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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