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定然是这样!
阿父阿娘是难得一遇的明主,三郎投效他们再正常不过。
相蕴和弯眼一笑,伸手扯了扯相豫的衣袖,“阿父阿父,等我们入了京都,你要三顾茅庐请三郎。”
“知道。”
相豫笑眯眯揉了揉相蕴和的发,“放心,阿父肯定比刘皇叔更有诚意。”
白白送他三十万兵马,别说诚意了,让他认顾家三郎做义父他都做得到。
——反正他的便宜父亲死得早,他母亲应该不会介意他多一个模样俊俏又年轻的义父。
缺德如相豫不觉得认人作父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翘首以盼等着京卫来投降。
在攻入中原之后,他便放出风声,说自己有二十万兵马,吹牛扯皮嘛,谁不会?主打一个给自己造势,让京卫与守城的士兵先从心里畏惧自己,让他后面的攻城计划能顺利执行。
万万没想到流言越传越离谱,从二十万传到三十万,从三十万传到五十万,甚至还有人说他是百万大军青面獠牙,一口能吞十万兵,要不然也不可能攻破从无败绩的大司马席拓的防备,从盘水抵达京都,把端平帝吓得连夜逃命,文武百官齐齐弃城,至于前来投降的京卫,除了顾家三郎的运作之外,只怕也有畏惧他五十万甚至百万大军的因素。
事实上青面獠牙没有,百万大军更没有,只有原来的五万兵马与后来又吸纳的流民,满打满算六万人。
但现在,他要以六万人做出百万之众,毕竟京卫是实打实的三十万,如果他的兵马太少,原本准备归降他的京卫很容易再出反心,生出直接把他吞并的念头来。
相豫紧锣密鼓调动三军。
他极善用兵,不过几日,仅有六万人的起义军便完全变了模样,声势震天,仿佛有十万之众。
而此时,前来归降相豫的京卫也终于抵达相豫的营帐。
“!!!”
卧槽,流言竟然是真的,相豫的兵马竟真的有几十万?!
京卫先被下马威所震慑,再看在一众悍将的簇拥下前来迎接他的相豫。
男人龙行虎步不怒自威,几乎把老子就是天下主的豪迈写在脸上。
有长风吹倒三人才能勉强抬起的旌旗杆,男人唤了一声七悦,当即有一个一团孩子气的小姑娘走出来,单手托旗杆,重新把旌旗竖起来。
“!!!”
卧槽,一个小姑娘都这么厉害,这还怎么打?!
顾家三郎真是好人啊,他要是不归降,遇到相豫这帮人还真的没活路。
京卫当即连心中最后一丝迟疑都没了,纳头便拜,涕泪投降,哭诉自己终于得遇明主。
相豫微微一笑。
——还别说,若论威慑力,无人能及七悦这个小姑娘。
相豫恩威并施,收京卫三十万于麾下。
三十万不是三两万,今日归降于他,明日也能杀他,与归降的将领诉完衷肠,相豫立刻飞马传信姜贞,让她尽快赶赴京都,与自己一起统帅大军。
恩,席拓虽厉害,但贞儿更厉害,这会儿应该已经大破席拓,收拾旧部来京都了吧?
相豫心里没底,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端的是姜贞以少胜多,是位比他更厉害的将才雄主。
京卫见此,更加坚信自己投降的举动没有错。
——家人们,谁懂啊?雄主还能买一送一,一遇遇到俩!顾家三郎,你合该配享太庙!
“三郎怎么没有与你们一起过来?”
相蕴和没有看到顾家三郎,便问了一句,“他回京都了吗?”
这是豫公视若珍宝的爱女,京卫对相蕴和的态度比对相豫更恭敬,把顾三郎交代自己的话与相蕴和说清楚,“三郎道,女郎曾托付他一件事,如今他去做那件事了。”
“女郎若想寻他,便去商城好了,他在商城恭候女郎大驾。”
“商城?”
相蕴和眸光微微一转,轻轻笑了起来,“原来他去找商溯了。”
“正好,等京都的事情了结之后,我便去商城找他们两个。”
两个都是百年难遇的将才,阿父如果能将他们纳于帐下,必是如虎添翼,实力大涨。
“谢谢你告诉他的消息。”
相蕴和甜甜一笑,谢过京卫。
少女眼里有晴空,弯眼笑起来时仿佛又藏了星辰在里面,又剔透又好看,京卫被晃了下眼睛。
——怪不得刻薄桀骜的顾家三郎提起女郎便眉眼带笑呢,这样满是晴空的一双眼,任谁见了都喜欢。
“喂,你在看什么?”
亲卫的动作引起姜七悦的不满,小姑娘当即鼓了脸,瞪着眼睛看京卫。
京卫连忙回神,“没什么,没什么。”
“你最好没什么。”
姜七悦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要不然我一拳打扁你!”
她最讨厌旁人盯着阿和看了,谁都不行。
——她都没盯着阿和看呢,其他人更不行!
京卫连连告饶。
“七悦,快开饭了,咱们一道去吃饭吧。”
相蕴和笑着岔开话题,“听说今天的饭很丰盛呢,去晚了就没肉吃啦。”
·
而作为京卫心中素未蒙面的买一送一的另外一位雄主姜贞,此时与席拓的决战也到了最后关头。
“噗嗤——”
画戟刺破肩甲,将女将钉在地上。
鲜血流了满地,如一朵无声盛开在黄泉路上的曼陀罗花。
席拓掀了下眼皮,俯身去揭女将面甲。
面甲被卸掉,被鲜血染红的一张脸出现在他面前,凤目凌厉,薄唇紧抿,他瞧着那张脸,万年没甚表情的脸终于有些一丝波动。
这般歇斯底里的决绝疯狂,与曾经的太子妃有着几分相似。
——好眼神,只可惜,马上就会成为一个死人。
“姜二娘,你的确很厉害,可当我席拓一时的对手。”
席拓淡声说道,“可惜,只是一时。”
“一时?”
姜贞忍着疼,轻声嗤笑,“只怕未必。”
死到临头仍嘴硬,这种人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席拓见怪不怪,单手抽画戟,准备斩下姜贞的头颅。
画戟被抽离姜贞肩甲的那一瞬,有鲜血喷涌而出,他一向厌恶这样的颜色,不由得眯了眯眼,然而变故却生在他眯眼的那一瞬——
只剩一口气的姜贞手撑地面,翻身而起,早已被他卸去武器的女人不知从何处摸来一柄短刀,瞬间隔开他的甲衣横在他脖颈。
——他的画戟尚在姜贞的肩甲处,而姜贞的匕首,已割破他脖颈,只需稍稍用力,便能割下他头颅。
“杀——”
原本被他追得四散溃逃的叛军像是得到号令,突然一改颓势,与追击的盛军战在一起。
紧接着,漫山遍野的盛军如潮水一般涌上来,顷刻间将盛军包围其中。
战局瞬间被扭转。
这显然是诱敌深入的佯败,待敌军深入,藏于暗处的野兽才会亮出自己锋利的爪牙,然后一击致命,将历史为之改写。
“我只能当你一时的对手?”
鲜血顺着姜贞的肩甲往下淌,但她反手握匕首威胁席拓性命的动作却不曾颤抖分毫,她挑眉看着不可一世的绝世悍将,悠悠一笑,揶揄说道,“大司马神机妙算,你我之间的确如此。”
“因为此战之后,你便不再是我的对手。”
“大司马,您的不败神话,被我姜二娘破了。”
“感谢您的全力以赴,成全我以少胜多的名垂青史之战。”
第
凌厉凤目挑衅看着他。
仿佛如果他再开口, 她还有一百句话来反驳他。
姜家二娘,厉害的不仅是手上的功夫,嘴皮子上的功夫一样独步天下。
“”
挺怪异。
原来有朝一日, 他也会被人杀人诛心。
席拓慢慢松开手中画戟。
女人显然比他想象中更警惕, 话说得嚣张,动作却不减分毫, 他的画戟刚脱手, 她便单手卸了他手腕,左右两只手,没有一个逃过她的动作。
习武之人被卸了手, 便与废人没什么区别,但女人尤嫌不够, 战靴踩在他腿窝,又卸了他脚踝, 手与脚皆被卸,他躺在被鲜血浸染的战场, 睁眼看着哪怕人间已是炼狱一片, 可苍穹却依旧一片蔚蓝的九天。
天很漂亮, 却从无人与他共赏。
九州乱象, 却因为他的存在而延长。
“我输了。”
席拓闭上眼。
席拓手脚被卸, 姜贞却警惕性不减, 匕首仍横在席拓脖颈,“这种废话就不必说了, 我知道。”
“我只想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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