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谁先来呢?”
此话一出?,船上的鬼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愣是没一个敢上前?的。
这里是都主管辖之地,那十二位都主是如何经历残忍厮杀坐到?如今位子上的,众鬼常年在?鬼都行走,略有耳闻。
对这么一个阴煞角色爱不?释手的玩意?……实在?很难持有信任。
更何况,她说的测量,听?起来就很危险……他们都是已死之人,哪还有什么身体,一点折腾都会?魂飞魄散!
各自转着心思,一时半会?竟是无人向前?。
看到?没有人答应,那女声温声安慰道,“诸位不?必担心,都主大人可对其公平性进行担保。”
童眠和冷问寒刚要询问江月鹿的意?思,却?听?到?后方?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我来!”
众鬼纷纷回头,朝后看去?。
那是个浑身伤疤的高壮汉子,背上插着两把长刀。江月鹿上船时他就在?了,自始至终都坐在?船尾,仿佛雕像般一动不?动。因为浑身散发出?浓重的杀气,也没有人敢去?靠近。
此刻一喊话,吵闹的人群霎时归于安静,沉默分出?了一条路来。
男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旋涡门前?。
女声还想提醒,他却?抬起手来,沉声道:“我也很早就想看看,这一身伤痕到?底是幸福的代价,还是痛苦的写照了。”
说罢毫不?留情,将手放在?了那杆秤上。
“唉,是他啊。”
“怎么,哥们,你?们认识?”
“那倒是不?认识。不?过,我却?听?说过他是怎么死的。”
“听?说他从小八字极硬,克死了家里不?少人,因此很不?受人待见,早早便出?门闯荡去?了。好不?容易在?一个小岛上扎下根来,娶妻生?子过上了安稳日子,但是当地却?又爆发了战争,他被捉去?当了俘虏,半年后回来一看,家里的屋子早就变成了废墟……”
“儿子是病死的,哎,死之前?他母亲抱着他四?处寻医,听?说还被泼皮无赖骗着糟蹋了……最后是带着恨意?死去?的。”
“这么一听?,倒是他妻儿更该出?现在?此啊……你?瞧瞧我们,哪个不?是因为怨念长存才不?去?地府阴间转世投胎呢?”
“那是因为他为妻儿报了仇啊。”
“看见他身上那股杀意?了吗?他不?止杀了欺凌他妻儿的无赖,还杀了一路上不?闻不?问、见死不?救的所有人,后来又请了巫师平息煞气残念。”
“当时那巫师问他,甘愿吗,这么一做,他成了背负杀孽的罪人,妻儿却?能平静前?去?转生?,今后等于一刀两断,再也不?可能相见了。哎哎,他当时一点犹豫都没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啊。”
众鬼既是唏嘘,又带着一点兴奋。他们不?会?怜悯弱者,这个故事听?起来刀刀入骨,分外狠辣,真是叫人尽兴。
江月鹿看向说话人,“你?好像对这个故事非常清楚,就像在?旁边看着。”
金木犀收起了扇子,呵呵一笑,“哪有哪有。我只是道听?途说,对人与鬼的欢乐痛楚十分感兴趣罢了。”
“来了来了!”
随着一声大吼,船头旋涡门忽然有了动静,包括江月鹿在?内的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那杆锈秤平稳横在?半空,左边的银盘中?搁着男人的手,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银盘与丝线上渗出?红意?,仿佛红线丝丝缕缕盘绕上了木杆,顺着来到?了右边,再沿着丝线一路向下,最终滚落到?了金盘之上。
出?现了一大一小两颗圆珠。
大珠为红,小珠为白,红的胜于枫叶人血,白的冷清如人骨。
女声惊讶极了,“色泽如此上等的痛苦,已经很久都没见到?了,看这分量,在?船上用上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唔,阁下的快乐也是少得?可怜呢……不?过,这样的客人正是衔尾船需要的,快请进,请进!”
那男人拿起了金盘上的两枚珠子,沉默着走进去?了。
“靠。就这?这么简单?”
“我来我来!”
后面的人见状,纷纷涌上前?,那杆【过运秤】的效率是一流水平,测算起来速度飞快,只不?过再也没有和那个男人相较高下的痛苦出?现了。
很快就轮到?了江月鹿三人组。
冷问寒最先开始,抽出?来的红珠子并没有很大颗,这也在?江月鹿的意?料之中?。
一来是因为他的过往最简单,使得?他本人也很心思纯净。二来则是因为他的性格,冷问寒的情绪非常平稳,一是一,二就是二,虽然固执,但是固执得?有一番天真浪漫之感,因此暂时不?会?有痛不?欲生?的执念。
冷问寒有些遗憾地拿起了两枚大小差不?多的珠子。
那女声笑道:“不?太满意?吗?你?这两枚珠子虽然不?比前?面第一位,但也足够在?船上待很长时间了。”
冷问寒摇了摇头,回头看了眼江月鹿。
“先去?吧,我们马上进来。”
冷问寒有些犹豫,但是童眠在?一旁笑得?直不?起来腰来,“既然穿了男装就拿出?男子汉的气魄啊,扭扭捏捏算什么?”
白毛少年闻言便冷冷进去?了,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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