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白瑛把手里的u盘交给工作人员,投影放出视频,莫遇的声音突然传出来。
“若若!订婚快乐!”
温灼若望向景在野,愣了好几秒,连他什么时候抱起她往曾白瑛那走的时候都不知道。
等她再度回神,已经站在了曾白瑛面前,她急声问:“妈妈,这个录像是鱼鱼什么时候给你的?你见过她?”
“没见过,是她寄快递给我的,”曾白瑛笑着说:“大概一个星期前吧,鱼鱼说要给你个惊喜,我就一直没和你说。”
视频在大荧幕上很清晰,是由很多段视频剪辑起来的。
第一段画面是站在草原上,穿着民族服饰的可爱小孩面对镜头还有些腼腆,“祝温灼若天天开心。”
说完,视频里响起莫遇在镜头外的声音,“小孩,你倒是笑一笑啊。”
那小孩接住她抛出的糖果,在她的鼓励下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祝温灼若天天开心!”
后面的画面从漫无边际的青草地,到黄沙卷天的沙漠,候鸟飞过的沼泽,到群山遍绿的古镇……
每一段崭新的画面,都有许多人的祝福。
最后莫遇出现在视频里,反手压着一顶太阳帽,笑着说:“小孩的祝福最纯粹,我把最纯洁的祝福送给你,祝我亲爱的若若永远开心!”
温灼若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平时忙到连一块吃饭都没时间的人,花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去做这些。
莫遇为什么不亲自来。
她的病到了什么地步。
这会是她生命的最后关头,留给她的祝福吗。
所有的人都在笑。
为这别出心裁的祝福,为好朋友之间的情谊感动。
只有景在野沉默地看着怀里的温灼若,抱紧她强撑着的发抖的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
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句:“若若。”
温灼若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又听到了她的名字。
她转过身,看到她曾在照片里见过的男生举着一部手机——
莫遇穿着病号服,躺在病房里,正朝她笑。
-
温灼若从没想过她会中途逃了自己的订婚仪式。
景在野大概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带着温灼若逃了他和她的订婚仪式。
两人交换完戒指,就从订婚仪式的候场区离开,落日洒下金光,入目一切都是灿烈的金色。温灼若提起婚纱裙摆,景在野拉着她的手快步穿过人群,越过草坪,她白色的裙摆染了青草地的泥土,却衬的越发皎洁,他的掌心温暖,牢牢将她握紧。
周围的场景快速后退,他们像是要赶在黑夜降临前私奔。
上了车,一开始速度就飙升到极限。
温灼若知道莫遇现在没事了,她还是放心不下,想亲眼看看。
而景在野陪着她一块,她心情就有些奇异的激动,好像是她在带着他做坏事。
到医院的时候,温灼若才知道莫遇刚做完手术,脑部肿瘤被成功切除,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医生时间。
夕阳余晖斜斜照进消毒水味弥漫的病房,温灼若看着莫遇虚弱的脸,有些后怕:“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因为动了手术,莫遇的脸还有点僵,好不容易挤出笑容:“怎么可能,我福大命大!医生说了只有百分之十的概率能活下来,我不也活下来了?”
温灼若喉头微哽:“今天你让我妈妈放的那个视频,我看到都快吓死了。”
“怎么会,难道不是惊喜吗?那可是我在各个城市给你收集的祝福,我还配了那么温馨的音乐。”
“那种情况,”温灼若说,“跟你直接给我留遗书有什么区别。”
莫遇还认真地想了会儿,没心没肺地笑出来:“好像也是哦。”
“要是我没见到你最后一面,我肯定会怪自己一辈子。”
“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怕你们担心所以才没说的。”
温灼若:“之前我不是问过你,要是你得了绝症,会不会想尽办法瞒着我?”
“还说,如果我有能力保密,那我很大概率会瞒着他们,我这些天一直觉得,是我当时的这句话启发了你。”
莫遇差点坐起来,义正言辞:“怎么可能!这只能说明我们心有灵犀,我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真不是被你启发。”
温灼若怕她累着脑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现在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你现在要保持心情稳定。”
莫遇:“你订婚仪式这么快就完了?我看你之前发给我的时间表,不是一直要到晚上吗?”
温灼若:“逃了。”
“逃了!”她惊叫了一声:“景在野居然能让你逃了?”
温灼若闻言,露出了一点类似于不好意思的表情:“他带着我逃的。”
莫遇:“……”
“我不是太想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吗?万一你又是骗我的呢?”
莫遇感动道:“看来我在你那还是有点分量的嘛。”
温灼若热着眼眶:“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陪我从小长到大的鱼鱼。”
“你是我的家人啊。”
莫遇的眼睛也红了:“你说的我想哭了。”
她远没有看起来这么洒脱,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失败了可就再也见不到明天太阳了,她躲着所有人做完手术,就连失败了的后事都想好怎么安排了。
但是她手术成功了。
“从前我妈说,有个算命先生给我算出了命里有一劫难,说是九死一生,”莫遇说:“我妈一辈子行善积德,给我消灾,还给我起名叫‘莫遇’,意思就是,莫要遇劫。”
“你好像第一次和我说这个。”
“是啊,以前不敢说,我妈说怕生口业,现在这个劫难过去啦,以后我就会长命百岁!”
莫遇说完,下意识想摇头,牵到痛处才及时打住,有些滑稽地龇牙咧嘴,嘴里还不忘补充道:“不对,是我们都要长命百岁!”
温灼若看得破涕为笑,“会的。”
-
当那轮绚丽殷红的太阳沉在远方覆着薄雪的树盖上时,温灼若恰好从医院里走出来。
她身上披着景在野的西装外套,腰往下是散开的白色蓓蕾婚纱,安静地看了站在车前,身型颀长优越的青年一会儿,温灼若忽地挽起拖尾的裙摆跑过去。
“景在野。”
叫完他的名字,温灼若就抱住了他的腰,景在野微讶,看她在他怀里仰起脸,笑着的眸子明净,仿佛被阳光濯净了所有晦暗的过往,只余纯粹的美好。
他也跟着扬起唇笑。
“嗯?”
温灼若没说话,仍然笑着,将脸侧靠在景在野的胸膛前,听他有力的心跳。
她太高兴了,以至于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这是温灼若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
好友安然无恙,她爱的人在身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灼若攀住他的背,无端有了胀热的泪意。
“我爱你。”
景在野握着她的后颈,凑到她耳边,从她小巧的耳垂吻到唇|瓣,与她的目光在空中对视,缓缓笑道。
“嗯,我一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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