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童神情一僵,暗道不好,立即点燃了红蜡烛,给秦时送去了一封十万火急的信件。
几分钟后,修罗界内踏天教总部。
书房。
秦时从烛焰上取下了那封刚刚送来信件,打开一看,懵了,就在这时,书房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灵颜急慌慌地跑了进来,将一张崭新的纸张递到了秦时面前:“杀神殿刚刚下放的悬赏令,印在上面的这个小孩和姐姐的外孙儿很像,名字也一模一样,都叫赵小铭!”
烛童曾通过蜡烛向秦时他们传送过偷拍的赵小铭的照片。
秦时却丝毫不意外,把手里的信函递给了灵颜,轻叹口气:“你自己看吧。”
灵颜低头一看,也懵了,不可思议地将之上的话念了出来:“全员警惕,小废物即将抵达修罗界,外加一条黑狗?”
秦时再度叹息一声,哭笑不得地说了句:“好消息是,我们可能马上就要和姐姐见面了,她一定会来修罗界找她心爱的外孙儿;坏消息是,我们要开始和杀神殿抢人了,必须在杀神殿之前找到那小子,并确保那小子在姐姐到来之前是活着的。”
与此同时,修罗界中的某座青山山顶。
被白光笼罩的那一刻,瞬间天旋地转,赵小铭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洗衣机里,还是那种安装了十万伏灯泡的滚筒洗衣机里,卷得他头晕目张恶心想吐的同时,还刺得他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终于渐渐衰弱了下来,天旋地转的感觉也消失了,失重的感觉却骤然袭来,像是被人从高高的天空上扔了下去。
好在降落的时间不长,落地的时候,身下的地面还挺软和,没摔疼他。
但头晕目眩的感觉却始终在,赵小铭又闭着眼睛缓了好大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然后才发现,在他身下压着的其实是他的旺财。
财已经被砸晕了。
赵小铭赶紧翻滚到了一边去,然后跪在了旺财身边的地面上,一边摇晃它一边惊慌失措地大喊:“财!财!你不要吓我呀财!你快醒醒啊财!”
好几分钟之后,旺财才幽幽转醒,迷茫不已地睁开了眼睛:“咱们现在,在哪啊?”
赵小铭之前一直没注意周围环境,马走田一问,他才观察起了四周:“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我们现在在一座很高的山的山顶上。”
这种废话我用你说?!
马走田干脆自己站了起来,立于山巅朝着下方眺望,越望,心越凉。拔凉拔凉的那种。
他眼神好,能看到位于山脚下的城市,还能看到大街小巷的广告牌。
马走田闭上了眼睛,睁开,再看,再闭,再睁,接连四五次,才终于确认了当下的事实,欲哭无泪:“咱们两个,这辈子完了。”
赵小铭:“什么意思?”
马走田:“你猜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赵小铭:“什么?”
马走田再度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绝望不已地回答:“途安整形医院。”
“什么?!”赵小铭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高途安不是被流放修罗界了么?!”
马走田:“因为真正的强者,从不抱怨环境,所以,这里是……”
赵小铭的脸,瞬间惨白:“修、罗、界?”
月鎏金和梁别宴从地府返回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小宝去投了胎, 外孙儿和旺财又都还没回家,原本热热热热的家一下子就变得无比请冷了起来。
上了岁数之后呀,还是更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感觉。
月鎏金轻叹口气, 盘着腿坐在了客厅的地毯上, 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从摆放在角落处的那个玩具箱中拿出来了一个粉白色的小兔子玩偶。
这是小宝最喜欢的小玩偶。
月鎏金一下子就睹物思人了起来。说不难过是假的, 她也很舍不得小宝。感情这东西, 永远不可能在朝夕之间就轻易割舍。只要真心的喜欢和付出过, 无论活了多大岁数,都做不到干脆利落地遗忘和释怀。
梁别宴坐到了月鎏金身边, 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头。月鎏金身体一歪, 自然而然地就靠在了他的怀中,垂眸看着手中的小白兔玩偶,说:“咱们的小宝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吧?被包裹在她爸爸妈妈精心为她准备的襁褓里, 所有的家人都对她爱不释手, 怎么看都看不够。”
梁别宴微微一笑, 温声开口:“当然。她会在最温暖的爱意中成长,幸福美满一生。”
月鎏金:“等她从快乐的小孩变成快乐的小老太太的时候, 咱们就能去接她回来了。”
梁别宴点头:“嗯。不是看过命簿了么, 她这一生的阳寿刚好一百年。弹指一挥间就到了。离得也不远,就在同一座城市里, 咱们还能经常去看看她。”
月鎏金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儿,又算了算时间, 说:“等小宝再回来的时候, 咱小铭还没从天庭大学毕业呢。”
梁别宴却叹了口气:“先等他考上大学再说吧, 别小宝都过完一辈子了,小铭还在备战高考。”
月鎏金又气又笑:“哈哈哈, 死老头子你真讨厌!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小铭呢?要是让小铭听到了,肯定又该不高兴了!”
梁别宴也笑了:“你当我不希望他考上么?我比谁都希望他能一次就考上,不然还要继续在家里当几十年电灯泡。”
虽然月鎏金也觉得她的宝贝外孙儿在某些时候挺碍事的,但是吧,她还是更心疼自己的外孙儿呀:“那考大学多累呀,能考上就考,考不上换所好考的学校上得了,何必要非在天庭大学那一棵树上吊死。再说了,不上大学又能怎么样?既不缺吃也不缺穿的,只要他这辈子开心高兴不就行了?”
梁别宴冷哼一声:“你倒是知道心疼他,就是不知道推着他往高处走走。”
月鎏金没好气地嘁了一声:“你当谁都跟你似的铁石心肠?不光狠心无情地抛妻弃女,还狠心无情地对待你亲外孙儿!”
梁别宴:“……”怎么又赖到我身上了?我为了那小子的未来打算也有错?
不过他现在也算是发现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他们俩之间起了争执,妖尊大人就会立即开始翻旧帐,最后再把错误全归咎于他身上。
但这笔旧账,他确实是百口莫辩,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继续反驳她的话了。
梁别宴无奈一笑,叹息着回了句:“你也就只敢这么压迫我,到了你外孙儿面前怎么就不敢再继续厉害了呢?”
月鎏金振振有词:“那是因为我们小铭听话懂事儿还嘴甜有眼色,特别知道体贴人,哪跟你似的,十句话里面有九句都不让人高兴!”
换言之就是:谄媚讨好会拍马屁,深得昏君喜爱。
梁别宴哭笑不得:“幸亏他出生得晚,他要是生得早点,你们俩就是大昏君配小奸臣的标准组合。”
月鎏金没好气:“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地诋毁我们祖孙两个,本尊的眼睛雪亮得很,谁忠谁奸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梁别宴:“……”你能看出来才怪!
月鎏金又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去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盘,微微皱起了眉头,奇怪不已:“这都快凌晨三点半了,小铭和旺财怎么还没回家呢?”
“可能是因为舍不得走吧。”自己的外孙儿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梁别宴知道小铭那孩子善良感性又比较重感情,就猜测着说,“估计是在小宝出生之后又继续留在了病房里面,想再多看看小宝。”
月鎏金也觉得很有可能,但还是不太放心:“那这也太晚了吧?他不会是准备在医院里面待到天亮再回来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但确实是有些太晚了。
梁别宴想了想,道:“要不咱们两个现在去医院接他?顺便去看看小宝。”
月鎏金不假思索地就点了头:“好!”
没有再多耽误一分钟时间,老两口说起身就起身,说走就走。
然而还没等他们俩走出家门呢,就遇到了一位不请自来的旧相识。
烛童已经焦灼不安地背着手来回不停地在月鎏金她们家大门口溜达许久了,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去敲门,哪知才刚刚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沉重的大门“嘎吱”一下子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烛童短短的小胳膊尴尬地悬在了半空,对上月鎏金充满了惊讶的视线的那一刻,他果断咧开了小嘴,呲着两排整齐的小白牙朝着妖尊大人露出来了一个心虚却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早啊!”
月鎏金先是惊讶一怔,继而就露出了狠戾的狞笑,瞬间就将锋利的银月刀握于了手中——
死蜡烛,人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本尊今天要是不把你砍成八百截,本尊就不叫月鎏金!
腾腾杀气扑面而来的一刻,烛童就腾空而起,如同一颗跳跳球似的迅捷灵活地在半空中来了几个后空翻,远离月鎏金的同时气急败坏地大喊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当爷爷我想来见你么?爷爷我可是好心来告诉你你外孙儿的消息的!”
月鎏金和梁别宴此番出门就是为了去找外孙儿,听闻烛童这话后,当即一僵,异口同声地急切追问:“小铭怎么了?”
烛童一直翻到了通往山下的台阶边沿处才停了下来,一双穿着虎头鞋的小脚谨慎地踩在最顶端的那层台阶上,与月鎏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语速极快地说道:“你外孙儿遭人埋伏了,现在估计已经和那条黑狗一起被传送到修罗界里面了。”
“什么?”月鎏金浑身一僵,神色惊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他和旺财一起被人绑架到哪儿去了?”
梁别宴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无法置信:“修罗界?你确定是修罗界?神族创造出来的那个修罗界?”
烛童:“呃、那也没有第二个修罗界了吧?不然杀神殿没必要祭出那盏灯。”
“什么?”月鎏金再度浑身一僵,再一次地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错愕之中,“你再说一遍什么殿?”
梁别宴倒是没怀疑自己的听力,但也是如遭雷击一般瞠目结舌:“杀神殿?天庭十二神之一的那个杀神殿?”
烛童没想到他们两口子会为了“杀神殿”这三个字震惊,内心微微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头,事无巨细地交代道:“对,就是那个杀神殿。他们在修罗界内部有一股势力,就这股势力安排在外界的人手把你们的外孙儿和那只黑狗传送去了修罗界。”
月鎏金脑子已经快要转不动了,满心都是疑问:杀神殿在修罗界的人为什么要绑架她的外孙儿?吃了熊心豹子胆么?修罗界自古以来就与外界不互通,里面的人又是怎么在外部安排人手的?他们又为什么要把小铭和旺财转送去修罗界?
梁别宴的心中自然也充满了疑惑,但他不是杀神本人,所以更冷静一些:“小铭和旺财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被转送走的?”
烛童言简意赅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给他们两口子讲述了一下,最后总结道:“就是在医院大门口那条路上,杀神殿的那盏灯忽然自行弹开了,白光溢出的瞬间就把他们俩转移走了。”
月鎏金虽然着急担忧,但不慌乱,依旧保持着理智,目光骤然凌厉了起来,狐疑不已地质问烛童:“既然他们两个都被转移走了,你怎么还安然无恙呢?”
烛童就知道她会这么问,直接将那只红蜡烛调了出来,握在了小手中:“他们两个赤手空拳,无论如何也躲避不掉白光的照耀,但我手中的这根蜡烛里也包裹着圣物碎片,自然可以帮助我抵挡那道白光的袭击。”
梁别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所以你也是通过这只蜡烛和修罗界内部的人联系的是么?不只是你,所有从修罗界内逃出来的人都是通过圣物碎片和内部传递消息?”
烛童点头,也没必要再继续隐瞒下去了,于是又言简意赅地把自己是如何利用圣物碎片从修罗界出逃的、怎么使用手中的这截蜡烛和内部人员传递消息的过程给他们俩解释了一遍。
不解释清楚的话,也无法取得这老两口的信任。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是真的,烛童又从储物戒中调出来了一张信纸,用灵识操纵着隔空投送到了月鎏金的面前:“这就是我们的月王刚刚从内部传出来的信件。”
月鎏金半信半疑地从半空中取下了那张被对折在一起的信纸,打开的那一瞬间,身体再度狠狠一僵,瞳孔瞬间震惊放大——是秦时的字迹!
【姐姐,请您放心,秦时一定会拼尽全力去保护您的外孙。】
月鎏金惊愕又激动,但鉴于她曾被烛童戏耍过多次,所以还是不敢轻信烛童,按耐下内心的波澜情绪之后,她再度抬头,冷眉冷目地看向了烛童:“本尊凭什么相信你?造假对你烛童来说轻而易举,万一你只是想诓骗本尊前往修罗界呢?修罗界自古以来就是囚禁之地,有进无出,本尊要是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你,像是只无头苍蝇似的冒冒失失地前往了修罗界,往后余生岂非再也别想出来了?”
面对着月鎏金的质疑,烛童无所谓得很,直接摊开了两只小手:“信不信随你,看在那小子比较讨人喜欢的份上我才来通知你的,但你要是不愿意去修罗界救他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现在被人陷害流落到修罗界的人又不是我外孙儿。”
月鎏金无话可说,内心惶惶不定迟疑不决,一边是对外孙儿的关切担忧,一边是对烛童的怀疑。
可烛童若是真的在编造谎言,又为什么要特意扯上杀神殿呢?怀疑她就是杀神,但没有证据证明,所以故意试探她么?
梁别宴也在奇怪这桩事,认真思索片刻,看向了烛童:“我们家与杀神殿无冤无仇,与修罗界内的杀神殿更无交集,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暗算我们的外孙?杀神殿在修罗界内的主事人又是谁?”
烛童一脸无语:“我又不是杀神殿的人,我怎么会知道姜枣那只死狐狸是怎么想的?”
月鎏金的呼吸一窒,瞳孔再度放大了:“你说谁?姜枣?”是她认识的那个姜枣么?
烛童一愣:“怎么?你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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