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成开口发现止不住哽咽,一句话都说得囫囵,喉头发紧,像堵着吸满水的海绵,她把容妧拥紧搂在怀里,埋头在她颈窝,肩膀一抽一抽。
这个人连哭都沉默,季清成手臂环着她,手指死死攥着她背后的衣服,压抑的哭声在她牙关里咬碎又咽回肚子里,只剩下抽噎的颤抖,她的哭泣令容妧心碎,连着她的五脏六腑都被拧成一团,反上来让她舌根发苦,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
她曾经痴望季清成为她狠狠伤心,为伤害过她狠狠后悔,但季清成真的在她面前流泪时,她比她更快崩溃了,她一点也顾不上劫后余生的庆幸,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只想把这个意外当没有发生过扫进垃圾桶粉饰太平,无关紧要的伤她可以拿出来撒娇,对她真正致命的痛点她是下意识想隐瞒的。
“不要再离开我了……”容妧用力眨了眨眼睛,眼眶滚烫,“这不能怪我……这不是我的错……”
季清成在她怀里抬起了头,含着泪水盈盈的眼睛里好像有一丝诧异。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容妧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嘶哑着嗓子语无伦次,“呜呜不、不要再离开我了……求求你求你了……”
容妧怕她离开?她怎么会认为她会离开?所以她应激一样牵着她不放?那逃避的两年……她对不起她太多,季清成内心震动,一时哑然。
季清成不应,容妧泪眼朦胧地和她对视,见她似乎怔住了,表情是一副复杂的错愕,顿时更伤心了,小声的泣音逐渐收不住,开始号啕大哭。
“妧妧,妧妧……”季清成回过神,容妧佝偻着背把她死死按在怀里,肩膀把她的下巴顶起,埋在她肩头抽抽噎噎哭出了小狗叫一样的动静,嘶鸣声从她们紧贴的胸口处传递过来,季清成被搂地喘不过气,有些无措地哄,“我不走,我没有要走,我不会走了。”
容妧哭的沉浸,哭地肝肠寸断,哭地伤心欲绝,季清成的声音淹没在她的哭声里,怕她哭背过气去,拍着容妧的背给她顺气,心连心的悲欢就要跑岔,容妧哭得这么伤心,她还有闲心觉得她哭起来好可爱。
容妧哭得比她要惨多了,季清成突然就觉得自己那点伤感算不上什么,容妧把她那份眼泪也要流光一样,根据眼泪守恒定律,她好像一点也哭不出来了,甚至有种柳暗花明的轻松,容妧的眼泪把她衣领打湿了一片,哭累了抽着鼻子有点消停下来的迹象。
容妧哭太狠头疼,突然感到自己抱着的身子开始颤抖,心里一紧,以为季清成也悲痛到不能自己,又绷不住要哭,哪知耳朵里传来闷闷的笑声,容妧还以为自己哭到出现幻听,但那笑声竟然放肆起来,清清伶伶地灌进她耳朵里,笑得她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容妧茫然地放开季清成去看她,对着泪水沾湿的睫毛下带着柔软笑意的眼睛,一瞬有些晃神,突兀地红了脸。
容妧止住了哭声,但眼泪还持续地从眼眶里汹涌而出,季清成抬手捧着她的脸,拇指从她的红红的眼角抚到挂着红晕的颧骨,给她抹了抹眼泪,语气格外温柔,“别怕,我不走。”
容妧哭懵了的脑子开始恢复运转,“真的……?”
“真的,我不骗你。”
季清成说出口的话有承诺般的分量,容妧一颗心摇摇晃晃轻飘飘地落地,顿觉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她扯过季清成的衣袖擦眼泪,瓮声瓮气发起刁蛮气,“你发誓,你再也不离开我!”
“我发誓,我再也不离开容妧。”亲密关系通常让她感到逼仄到想要逃跑,现在这种承诺也可以顺畅地说出口,恋爱真的能改变人太多,季清成心情颇为轻松。
容妧一时被巨大的幸福击中,晕晕乎乎地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她别是真死在树林里了现在是她死前的臆想吧?
“你刚刚在笑什么……?”容妧突然想起来问道。
她哭那么伤心季清成居然笑了起来,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她是不是哭得太有失形象招笑了?好啊季清成居然还笑她!
“我觉得你好可爱。”季清成扬起脸结结实实在容妧脸颊上亲了口,“忍不住笑了起来。”
容妧喜出望外地捂住被季清成亲过的地方,心脏又因为另一种感觉而狂跳起来,浑身都燥热起来,她升高的不止是体温,还有血压,连指尖都感到了麻痹。
容妧把被子猛地一掀,长腿卡着季清成的腰,翻身骑到她身上,按着她的肩膀用力把她压进床榻里,覆下身子去吻她。
她们刚刚都哭过,容妧再一次尝到带着眼泪的咸的吻,悲伤刚下眉头,情欲又上心头,她的心被欲火烧地剌剌麻麻,真是罪过,在悲恸的夹缝中,她隐秘地对女人的眼泪动了情。
容妧咬着季清成的唇瓣,缠上她的舌头,同她热烈地接吻,季清成抬起手臂环住她的脖子,温柔地迎接她。
季清成按住容妧摸进她衣服的手,气息不匀,目露担忧,“你身上好烫,是不是又发热了?”
容妧的呼吸都滚烫,随着她窸窸窣窣的亲吻扑到她耳后。
“不是……”容妧喘息着说。
她不是发热,是发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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