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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双习()(1 / 1)

她记得那天,她洗了澡。

男人没有另外给她拿衣服,她只好在身上围了一圈浴巾,就那样走出来。

他已经在别处洗过了澡,正坐在床沿等她。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视线触及她的瞬间,一时怔愣。

然后他说:“过来。”

她有意拖延速度,尽管她明知这不过是徒劳。

望见她犹豫迟缓的脚步,男人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在她离他仅有一臂之遥的距离上,骤然伸手、将她扯进自己怀中。

此前,她从未和父亲以外的男人有过肢t接触。即便是父亲,在她十四岁以后,也鲜少同她拥抱。陌生男子的气息与热度,令她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她却明知她无法逃跑,也无路可逃。

大床极软,她陷在被褥间,仿佛落入云端、即将沉眠。

然压在身上的男x躯t又是沉重的、健壮的,是睡梦中难以忽略的重压,何况他还正在将亲吻烙印在她的身上。男人下巴上的胡茬儿稍稍冒了尖,蹭在她皮肤上,引起瘙痒感,进而诱发战栗。

仿佛察觉到她的恐惧心情,他的吻转化为安抚地、轻柔地,仿佛势要用这种亲密接触的方式,使她向他完全地打开自己。

遭遇危险的蜗牛会下意识将自己藏进壳中。

她无处可藏,连最后一条蔽t的浴巾亦被扯开、扔掉,把她完整地、ch11u0地展现在男人的眼前,由他观看、赏析,以食客与买家的身份,决定要从何处下刀切割。

他先将脑袋埋在她颈间,贪婪汲取着t温,以及与他同款的沐浴露的清香。大餐业已上桌,宾客不必急着动筷,今夜漫长,大可以慢慢享用。

男人手指修长,指腹与指侧俱因多年的习武与写字而生出片状厚茧,抚在少nv柔软细腻的身躯上,所到之处皆引发一阵浪cha0般的颤抖。

仿佛是于心不忍,亦或者出于戏谑,他安慰她:“不用害怕,这本是一桩好事,我们都可以从中得到快乐。”

然后,他的唇和他的身t一起往下挪动,从锁骨到xr,再到袅袅一握的腰,最后是双腿之间。她想踢他,腿根却被男人施力按住,不允她乱动,更不准她反抗。

他将亲昵暧昧的吻落在她的大腿内侧,再缓慢上移,直到鼻尖抵住y蒂。

先是轻轻呵气,再用手指扒开大y,暴露出最内里的细neng蚌r0u。他用唇舌去衔它t1an它,犹如在餐盘中追猎那条滑腻的鱼儿,在它尚未si透以前。这是一块从未被开发的处nv地,经受不起任何开垦与拓荒,一旦耙齿落下,即是要见血的。

他经验丰富,即便此前极少亲自俯首取悦x伴侣,也仍旧显得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控。

像念及她是初次,怀着近似于怜ai的心情,努力让她好受些,于是用唇舌与手指,使她变得su软cha0sh,彻底融化在他的口腔中,将蜜和n都沾在他的舌尖、他的鼻尖,再被他吞入腹中。

被掖在掌心的大腿根部,痉挛感愈来愈强烈,直到男人的舌尖灵活地向上一顶,将发源自身t最深处的滑腻与热cha0全g引出来。连带着她全身都颤动、绵软,从极致的紧绷到极致的su麻,剧烈的快感冲击得她眼前发昏,连呼x1都忘记一霎。

非要他重新覆上她的身t、以双唇封缄她的嘴唇,她才在他的怀抱中重新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他的唇舌上还沾染着淡淡的咸腥气息,不讨厌,只是有些怪。她不理解自己身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味道,既陌生又好奇,小心地探出舌尖去尝,又立即被他捕捉、缠绕,拉扯得她舌根都生疼,在他身下发出抗议般的模糊sheny1n。

男人轻笑,手掌拍拍她颊侧:“舒服了?”口吻轻佻、狎昵的,同他之前的冷淡表情形成了鲜明对b——几乎迷惑到了她。可她仍置身餐桌,而他依旧是食客,酒醒至恰当,如今该摇铃开饭了。

他跪在她腿间,将她的双腿分至最开,令腿间那处彻底暴露在他眼前。

guit0u抵到x口处,却不急着一蹴而就,而是先用手指压着,不紧不慢地从y蒂摩擦到x口,如此反复多次,将shye抹遍她的下t。

审判迟迟未至,让她深尝恐惧不安的滋味,再在她完全崩溃以前,将整根x器毫无保留地嵌入至底。

她身材b他要娇小得多,身下那处更因未经侵入,而呈现出自然紧闭的状态,仅在月经期稍稍敞开,让生命的源流涌出。

而今此处被巨物强行破开,即便已有充足润滑,她依然在那一刻感受到了锥心刺骨的痛楚,仿佛整个人都从那处被撕裂开来,分作的两半。

可她分明还是完整的、一t的,仍被他禁锢在身下,以yjg贯穿至最深处。男人明知她的痛苦,却仿佛不愿再待她温柔,只管紧箍住她的腰,一次又一次地坚定cha入,用最直接的方式开疆拓土、强迫她的身t适应。

她痛呼,全无方才的舒适和快感,直觉自己是一条溺水的鱼,在窒息与g涸以前,每一次鳃片的鼓动,皆将牵扯起一阵席卷全身的剧烈疼痛。

血管里的氧气含量迅速降低,水滑油腻的鳞片表面亦在快速g燥,捕鱼者还要走上沙滩,将她捞起后掷入渔筐。

她流下眼泪来,连带着下身处一起鲜血淋漓,混杂着生理本能分泌出的、自我保护的粘ye。

直到他终于满意,再次s在她t内,才大发慈悲地准许她昏睡过去。

但在意识沉入黑暗以前,她又一次听见他呼唤她:“双习。”

这一次,她没有回应他。而他仿佛也不再需要这份回应,而是握住她的手,把它放在了他的x前。

他说:“我叫边察。”

边察。她在心中默默模仿着这两个字的发音。虽然不理解它们是什么含义、具t又要如何去写,但她知道她必须记住,且等她下次醒来,一定要对着他的脸,准确无误地复述他的名字。

那样一来,或许他会开心点,就不会再像今晚这样折磨她。

之后的故事,可以直接衔接到现在。

她醒来,成为“双习”,及这座府邸的“nv主人”。边察开始教她华夏语,领着她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与活动,白日里把她捧到所有人面前,黑夜中将她亵玩至全无自尊与脸面可言。

这样的日子,她已过了数月。

顾双习几乎快要习惯了,习惯早上在那张大床上醒来,习惯午后接受边察的电话盘问,习惯傍晚听见边察归家的关门声。她只管每天埋头识字,将语言方面的天赋与才g发挥至极致,只有强迫自己忙碌起来,才不会觉得人生无望。

但是在深夜时分,在她睡熟以后,仍会为梦中所见而流下无意识的眼泪。以前是因为梦见了家,今夜是因为梦见了她与边察的初见,连带着初夜那晚经受的苦难,一切都叫她的眼泪难以遏制。

直到边察把她叫醒,顾双习方才惊觉,她的泪水已将半边枕头浸sh。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光线昏暗,她又大梦初醒,眼前尚模糊一片,只看得清边察的大致轮廓。他正俯身朝向她,细细观察着她爬满泪痕的脸庞。

边察用沾过凉水的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脸颊,一面擦去她的泪水,一面温柔地问她:“梦到什么了?哭成这副惨样。”

“……我梦到我们的第一次。您强j了我。”她说。

闻言,他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不好。”随后话锋一转,“但是双习,之后我一直有在尽力地补偿你。你想做什么,我就放手让你去做,看书、外出、画画,这些事,我从没有反对过你;你不想出席某些场合,我也顺从你的想法,从没有强迫你来;就连在床上,我也b以前收敛了很多,至少我现在很少把你弄到受伤流血。”

顾双习卧在被褥与枕头间,一张脸藏在如云黑发中,显得苍白羸弱、纤瘦可怜。面上泪痕未尽,双眸绯红微肿,整个人笼在一重病态的破碎感中,边察见了,自觉怜ai疼惜,低头去亲吻她的眼皮。

一边亲一边问:“双习说这些是不是实话?我为你改变了这么多,这难道不是我对你的补偿吗?你还有哪里不开心呢?我知道我们的开始不够美好,但我相信我们的以后一定是幸福的,只要你一直听话地待在我身边。”

“可是如果您以后不再需要我了呢?等到那一天,我是不是只可能被抛弃?”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她居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尽管他们各自心知肚明,这段关系只是一场单向c控,顾双习作为边察的工具和垫脚石,持续发光发热,直到他不必再利用她来巩固人设。

可他们也从没有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而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和平,仿佛他们只是一对寻常伴侣,聊天、相处、za、共眠,将每一桩亲密行径都做尽,连情话与表白也一齐移植。

一旦顾双习一语道破这重伪装、把真相摆到台面上来说,那事情的x质就变得不一样了。

边察为她擦脸的动作一顿,在这凝滞的几秒钟里,顾双习险些以为他决定了要用这块手帕闷si她。

他是刚愎自用的独裁君王,眼睛里最r0u不得沙子,忤逆者往往只有si路一条,何况是身为“工具”的她。工具不够乘手,当然必须换掉。

但边察并没有对她动手。他拿着手帕下床,走去浴室洗了一遍,又回来继续给她擦脸。

男人手掌垫进她颈后,扶着她坐起来,把枕头ch0u到她身后垫着;将散发拨开,袒露出一整张脸蛋,用sh帕轻轻擦过一遍,这才又扶着她躺下。

他再去一趟浴室,回来后在床上半侧过身,手臂将她揽在怀中。

然后边察终于开口说话,嗓音低沉而又柔和,带着懒洋洋:“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抛弃你?”

顾双习心知不能回答也无法回答,索x一声不吭,背对着他蜷缩起身子,伪装成逃避现实的虾仁。

“我不会抛弃你的,我会一直把你留在这里,你会一直是府邸的nv主人。”边察说着,手掌越过她的身t,捉住她搁在x前的手。他攥着她的手,手臂将她环抱得更紧,直到她隔着后背,仿佛都能感应到他的心跳。

“我今年三十岁,运气好的话,应该还能再活个五十年。”边察低笑,显然对自己的运气十分自信,“到了那时,双习也快七十岁了,说不定还b我先si掉。我们起码还有五十年可以在一起,我相信这五十年里,你一定会过得b谁都要幸福快乐。”

他说:“我们可以周游世界,t验你想t验的任何事,去看你想看的所有风景;我们可以结婚、生子,陪伴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听他们叫我们爸爸妈妈……一生中能感受到幸福的事儿就这些,而我觉得这五十年足够我们一一实践。双习,你在害怕什么?”

边察抱紧她,嘴唇贴在她耳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你也不要想着摆脱我。除非si亡将我们分开,否则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恐惧感攫取了她的心脏,顾双习不得不转过身来,瞪大一双惶恐的眼睛。

“为什么非得是我?”她质问他,以绝望的口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样对待?强j和囚禁还不够,还要继续被你控制几十年?我现在就想要去si。”

“你当然可以去si,但我确信姜疏音肯定可以把你救回来。”边察恍然未察她的怒气,仍饱含溺ai地抚0着她的长发,“而且你要是去si了,那其他人怎么办呢?你清楚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失去你只会叫我更肆无忌惮,我不介意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可是你呢?你会介意的吧,这天底下那么多条x命。”

顾双习嘴唇翕动,犹自强作镇定:“我怎么可能……会介意……我甚至都不认识他们。”

“你拿他们威胁我,算是下错了一步棋。”她说话时坚定了许多,仿佛如此便能提高话语的可信度。

边察不为所动,手指缠绵地绕着她的发丝,口气很无所谓的:“最好真是。”随后他按下床畔的呼叫铃,吩咐安琳琅进来。

顾双习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恐惧感愈发强烈,接近铺天盖地,几乎要把她压垮。

安琳琅是训练有素的专业nv佣,深谙随叫随到的工作准则,因此边察的命令下发不足一分钟,她便敲响了房门,得到阁下的首肯后,方开门进来。

进来后也不敢多看,垂首垂手立在门口的地毯处,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指示。

边察腾出一只手,伸向床头柜,从0出一柄匕首,扔到了安琳琅脚畔。

冷冷地下了指令:“把你的手砍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倘若失去了双手,安琳琅就废人没有什么分别了。

顾双习毫不怀疑,边察一定不会给安琳琅安排医生,更不可能让她安度余生。他是至高无上的权威,只需轻飘飘的一句话,弹指间掐灭数人的生命之火,而他甚至不会沾染上分毫尘埃。

可也正因他是权威,安琳琅必定会照着他的话去做,否则她只会落到更惨烈的下场。两害相权取其轻,失去双手总好过遭受无法预估的折磨。

但是……“不要!琳琅!不要听他的……”顾双习心急如焚,想要抬头看看安琳琅的动作,又被边察强行按回去。他重复道:“砍掉你的手。”

顾双习听见匕首出鞘的动静,“铿”地一声脆响,她知道安琳琅真的会照着做!可是琳琅又何罪之有,会变成边察的出气筒,纯粹是因为顾双习不够乖巧。

她闭上眼,为自己的软弱无力而流出泪水,再把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埋进边察怀中,语气放到最柔顺的境地:“边察,不要。”

她痛苦地挣扎着:“不要让琳琅伤害自己……”

“没听见小姐说的话吗?让你别听我的。”

边察终于出声,制止了安琳琅。

nv佣重新将匕首收入鞘中,双手奉还至桌上,鞠躬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卧室里只剩下顾双习的啜泣声,边察犹嫌不够,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无法接受安琳琅断手,那换成文阑?姜疏音?都柏德?或者边锦?你想看的话,让我弟去si也没关系。”

“不要、不要……这些我都不要。”她好虚弱也好疲惫,只觉全身从天灵盖一路凉到脚底板,明明就睡在被子里,可天寒地冻、如坠冰窟。她的眼泪全沾在他衣服上,素有洁癖的边察却毫不在意,反而笑着再问一句:

“那我呢?双习想看我去si吗?”

话音落地,答案业已明晰。

他自知罪无可赦,在她心中早就被判si刑,连日来的平静祥和,也只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表面维和。可为什么还要不管不顾地问上一句?仿佛心存妄想、满以为能从她口中听得另一个答案——

顾双习却主动抱紧了他,低声窃语,恍似情人间的呢喃:“我不愿意您去si的,阁下。您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皇帝,若您出了意外,众生怎么办?”

纵他有千般不好,但在“做皇帝”这件事上,边察的确问心无愧。自十八岁时正式掌权以来,边察做到了鞠躬尽瘁、倾尽所能。他肃清了横流的官场、裁撤了冗余无能的言官,兴建民生项目、推动jg准扶贫,减税增薪、落实福利政策,提高民众生活质量。

拿主意是一回事,落地又是另一回事。边察的可贵之处在于,他既有为国为民、殚jg竭虑的情怀与智慧,又有脚踏实地、排除万难的认知与铁腕。他当然是刚愎自用的帝王,但这份x格特征亦造就了他的无双优势:他的决策必将贯彻到底。

顾双习知道,臣民们相当ai戴边察。

虽然他个x恶劣、寡情淡薄,但他也确实领着华夏国与子民们,走在一条上坡路上。边察是闪亮耀眼、所向披靡的“偶像”,人们笃信着,只要追随在这样的君主身后,必定会走向更为光明幸福的未来。

“偶像”是不容玷w、不可攻破的。所以他会找来顾双习、为他洗白;所以顾双习绝不希望边察去si。

而她也从不相信,假如她真的说“那你去si吧”,边察就真的会顺从她的意志。

边察却不理会她的理由,只是执拗地追问她:“那你呢?双习,你希望我去si吗?”

顾双习沉默,明知此时绝不能说真话,假话却也显得烫舌头。仿佛她这几个月来经历的苦难与摧折,全要在这一句假话里焚烧作灰烬,苦果只由她一人独吞。出于逃避,她忽而抬头,主动去亲吻他。

头一次,边察避开了她,手指捏住她的后颈,犹如对待一只小动物,强迫她同他隔开距离。边察的表情依旧好温柔,再问一遍:“你希望我去si吗?”

顾双习睁大了眼,难以置信般地注视着他。他为什么非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虚假的答案?难道这就能让他继续心甘情愿地自我欺骗吗?她不相信他真的会如她所愿的那般去si,但——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人。

那天,她和边察去游乐园。身边人来人往,情侣夫妻、朋友家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彼此相亲相ai,携手同游乐园。顾双习站在其间,默默观察,明白这些人快乐的前提,乃是因为他们正生活在一个远离战火、平安祥和的环境中。

而营造出这个环境的,正是如今稳坐上位的边察。

她自然满心希望边察从世上消失,但那些人、更多的人不期待。如果她的喜悦需要以牺牲大多数人的喜悦作为代价,那她宁愿不要。

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赌。

顾双习深深呼x1,明白边察就是在较真,眼下她的眼泪与献媚都不再管用,他只要她真情实感地撒谎。

迎着他的目光,她回答他:“我不希望你去si,我想要你好好活着,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

边察终于得到了他想听的答案,笑着说一声“好”,又言辞恳切地叮咛嘱咐:“这是双习亲口说的,要我和你一直在一起。以后不要再提去si的话题。我宁可你说要杀了我,也不想听你说你自己想去si。”

“双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他说,“我不能失去你。”

顾双习整个后半夜都未曾安眠。

一室黑暗中,她睁着眼睛,被边察紧抱在怀中。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入睡后呼x1变得绵长,每一次吐息皆席卷过她锁骨,暖意过后,凉意更甚。她只觉得麻木,连反抗都懒,任凭他抱着、搂着,自顾自地想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直到熹微晨光透过窗帘、洒在落地窗附近的地毯上时,顾双习方恍恍然意识到,黎明已然到来。

她拨开边察手臂,起身下床。路过小桌时,匕首x1引了她的目光。顾双习迟疑一瞬,拿起了它。

走进浴室、打开顶灯。镜中倒映出她的身影,纤细羸弱、苍白瘦削,墨发如云,衬着白裙。

顾双习洗脸,把整张脸泡进水中,汲取窒息感,再在抵达临界点以前,强行将自己拔除出去。她深呼x1,大口喘气,几yu流泪,然后再次将自己的脸浸入水中。

如此周而复始几次,直到大脑发出缺氧警告,头晕眼花的顾双习方才作罢。心头郁结似乎消散了些许,她擦净脸上水痕,用吹风机吹g了被水打sh的鬓发,才拿上匕首,回去床上。

她把匕首往床头柜里放,手腕便被边察握住了。

“刚刚g什么去了?”他说话时,声音里含着厚重的鼻音,显然刚醒。顾双习淡淡回答:“洗脸去了。”

终于把匕首放回原处,她躺了下来,身t又被边察掖进怀里。他依赖地蹭了蹭她,半梦半醒地说了一句“喜欢双习”,接着睡了过去。

顾双习却想:她之前从来都不知道床头柜里有武器。

但“有武器”,亦合情合理。这里是皇帝的卧室,当然会备着防身武器,以防有宵小之辈胆大包天、闯进皇帝卧室行刺。

她终于睡着,不消一两个小时,倏忽间惊醒,手腕正被边察攥在掌间,翻来覆去地察看。确认她没有用那把匕首自伤,边察才放了手。

又去取了医疗箱,帮她换了手指尖上的创可贴,随口闲聊般地问她:“双习是不是不喜欢家里来客人?b如像昨天晚上那样,我那几个朋友来家里聚餐。”

顾双习躺在床上,反应慢了半拍,最后缓缓摇头:“我确实不喜欢……但没关系,客人可以来的。”

她挪动身躯,把脑袋枕在他大腿上:“您是皇帝,这里是您的宅邸,想必访客向来不少……最近没什么访客,大概是因为您顾忌着我,才谢绝了他人的拜访吧?”

“嗯,因为双习不喜欢和那些人接触。”边察0一0她的脸颊,犹如触碰一只毛绒宠物,“而且你的华夏语说的也不好,我想你可能不愿意和别人多说话。”

“没事的,边察……”她叫他的名字,“现在我是府邸的nv主人,理应承担起主人的责任……我的华夏语的确学得不好,但若是能多和别人说说话、锻炼一下,大概也会进步得更快吧?”

边察失笑,把她捞起来,揽在自己臂弯里:“双习怎么突然想开了?不再躲在自己的小乌gui壳里了、决定出去看看了?”

“因为我想到,如果要一直和您在一起的话,这些都会是我的必修课。”顾双习神情安宁,“不如早点开始上课吧,毕竟我要走的路还很长。”

边察眸se深深,观察着顾双习的表情,像在猜测她究竟在想什么。可他最后还是痛快地答应了:“好。”又说,“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让文阑帮帮忙。他在府邸工作多年,经验丰富——实在不行,就打电话给我,让我来。”

顾双习点头,从边察手臂间滑下去,撒娇说要再睡一会儿。他则下床洗澡换衣,预备出门上班。如同此前每个早晨的日常展开。

得知府邸重新开始接待客人,文阑管家很是意外,不过思索一瞬,便揣摩透了圣意。边察当然不可能随时在家待客,他重新开放预约,无非是为了锻炼家中那位小姐的社交能力。既然如此,那真正能见到她的,也只能是相对无害、友善的客人。

文阑作为接收预约的人,需要先对访客们进行筛选,其中符合要求的,方可预约成功。

陆春熙便是预约成功的访客之一。

她是财政大臣的nv儿,出身名门、血统显赫,外貌端丽明媚,气质高雅大方,自小便被教授礼仪与知识,被父母视作筹码,随时准备在相亲场上打出,为整个家族谋求向上发展。

财政大臣再往上是什么?陆春熙父母的想法极为好猜:他们想让nv儿做皇后。但放眼帝都,无数权臣皆心存此类幻想,陆家混在其中,既不起眼,更不出众,皇帝本人又是个心思幽深、不易揣测的,父母唯有鼓励陆春熙多走动走动,好在皇帝面前混个眼熟。

陆春熙心中觉得父母想法天真,面上却不显露一点儿真实情绪,依父母的意见,每月准时准点上门拜访,专挑边察在家的时候。她知道皇帝阁下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空闲用来接待客人?何况陆春熙纯是上门做客,边察没有必须同她社交的紧迫需求,因此至多打声招呼,便再无后续。

陆春熙倒也乐得清闲,在会客室里喝罢一盏茶,便起身告辞: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家也对父母有个交代。

如此一来,父母的谋划落空,便不能把失败赖在陆春熙头上。毕竟她确实每月都有造访南海湾,表现出明显的热切态度,是边察有意无意地冷落了她,圣意已表达得相当清晰:他不需要陆春熙做他的皇后。

但历经多年,父母依旧不si心,仍每月地耳提面命nv儿,让她多去拜访边察,在他面前好好表现——陆春熙却只想冷笑。她连边察的面都很难见到,遑论“表现”。恐怕至今为止,边察对她都有且只有“财政大臣的独nv”这条印象。

何况,边察除去皮囊与身份,究竟有哪里好的?全帝都的权贵都知道,皇帝x情古怪、脾气暴躁,私生活方面更是混乱不堪,荤素不忌、样样都来,从不把床伴当人看,只管物化到底——每当陆春熙听到父母的谈话,讨论该如何把nv儿推上皇后之位,她便只能苦笑。

在父母眼中,b起“nv儿”这一身份,大概他们更看重陆春熙的“价值”与“潜力”。他们养育一场,十几年的心血,全为了在婚姻大事上,把nv儿卖一个好价钱。“卖作皇后”,便是最佳结局。

除此之外,父母并不在意,nv儿嫁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夫婿、婚后又将过上怎样的生活。即便这个男人y鸷、病态,njiao、放浪,可他是皇帝,他的一句话,便能叫整个家族j犬升天。

父母从不避讳向陆春熙展示这些真相,不如说他们不认为陆春熙会作出反抗: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来自于父母的施舍,除非她有自立门户、从头开始的毅力与决心,否则她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继续做父母掌中的金丝雀。

陆春熙暂时确无破釜沉舟的勇气,只好顺从父母的心愿,每月向南海湾递申请。

可是最近这几个月,陆春熙递上去的访问请求全都遭到了拒绝:文阑管家彬彬有礼地回复称,近期皇帝府邸不再接待任何访客,敬请诸位谅解。

陆春熙原以为,这项行程终于可以不必再执行,还没窃喜几个月呢,某天又突然被父母要求给皇帝府邸递访问申请。

父母说,就在今天,文阑突然放出风声,称南海湾又重新开始接受访客预约了——大好时机不可错过,春熙你得抓住机遇呀!

陆春熙只得默默翻出上回被拒的那份申请,稍微改了改时间便交了上去。

等待文阑回讯的空隙里,她和父母闲聊道:“听说这几个月来,南海湾拒绝接待外来访客,是因为阁下身边的那位小姐不喜欢同外人接触,阁下出于保护她的心理,才下令不再接待访客。”

陆春熙道:“怎么又突然开放接待了呢?”

父母却满不在乎:“阁下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我们还是不要妄加猜测了。怎么样,文管家回你了吗?”

她低头看一看消息,发现文阑批准了她的申请,访问日期就定在下周二。

到了下周二,陆春熙准备停当,乘车来到了南海湾。在入口处,她接受了全身安检与翻包检查,一一顺利通过,方获准进入院中。

文阑管家一如往常,在门廊下等待着客人到来,见陆春熙走近,他先规矩地鞠一鞠躬,而后颇为贴心地提醒一句:“抱歉,陆小姐,今天阁下并不在家,将由小姐代为接待您。”

陆春熙脚步一顿,听懂文管家的潜台词:她来南海湾,根本不是来觐见皇帝的,而是来陪那位小姐的。

若她真是找边察有事,恐怕听了文管家的话,现在该翻脸了。但——文阑大抵是咬定了,她陆春熙完全是来打卡上班的,压根没有要紧事儿要谈,让她陪陪小姐也无可厚非。

呵。陆春熙轻笑,进而想起,她曾在某场宴会上见过那位小姐。那时,阁下领着小姐,其他人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通路,使得他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陆春熙藏身于众人当中,远远望了一眼,依稀记得小姐异常苍白纤瘦,被阁下半揽在怀中,犹如一片轻飘飘的风筝,只因风筝线尚被阁下牢牢攥握在手,方才无法乘风而起。

陆春熙本人从未和小姐交谈过,只是听旁人提及,说这位小姐华夏语说得不好,个x沉默内敛,安静地扮演着一尊花瓶,被阁下搬来抵挡一切流言蜚语。他们都说阁下ai她护她,视她如珍宝。

但自古帝王多薄情,陆春熙倒认为这份感情里,做戏的成分更多。

可她没想到,南海湾不再接待访客,是为了照顾小姐的感受;南海湾再次开始接收访问申请,亦是为了——找人陪伴小姐?

该说不愧是这位皇帝吗,有把全天下都当作一盘游戏的狂妄,自居唯一的主角与造物神,其他凡人俗物全要甘当他的陪衬。想到这里,陆春熙轻笑着摇头,又对文管家道:“那么麻烦您了,文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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