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解释的,只是我怕你听了,会后悔跟我在一起。”秦穆呼出口气,又道:“但你也跑不掉了。 ”
“我能后悔什么啊,我——”
他一句完整话没说完。
天空却下起了雨。
好在旁边是宿舍楼,谢初时陪着人在楼下等了会,结果越等越大,都没有要收场的迹象。
冬天的江城其实很少下雨。
只是再怎么样,谢初时都不能这样让人回去。
叹了口气道:“你开车来的吧,在这等一会,我回宿舍给你拿把伞。”
秦穆却没回他这句,只道:“我可以上去么。”
谢初时:?
总觉得这句话语境不对。
“你不是跟老太太说好了?”
“姥姥说我们太久没见面,应该联络一下感情。”秦穆说。
这话的确像是从老太太嘴里说出来。
一声雷打冬响彻云霄。
“上来吧。”
“等雨停了以后你再走。”
谢初时说完后,默不作声地往楼上走。
秦穆挑挑眉,直接跟在人后面。
跟其他男大学生相比,谢初时宿舍收拾的还算整洁,书全都归置在架子上,鞋也没太乱。
两个上床下桌互相对着,桌上的电脑处在待机模式。
秦穆往他对面的床铺看了眼,脸色微沉,“就你跟你室友两个人住?”
“恩。”谢初时顿了下,又道:“不过他跟女朋友在外面同居,不怎么回来。”
秦穆脸色这才好了些。
谢初时从饮水机里给自己和对方倒了两杯水,又拖了个凳子给人坐着,双手抱臂,一副等待的姿态。
秦穆知道,他是想要那个解释。
“你知道秦家的事么?”
“闹得这么大,谁会不知道。”谢初时揉揉眉心,又抬头看他,“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在去年年底的时候。
秦家底下的几家公司被爆洗钱,私自转移资产到国外等一系列脏事,甚至还牵着出多年前一起命案。
这一桩桩,一件件,把他们家判几年刑都不够。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谢初时当初看到的时候,只觉得是善恶终有报,却也想知道,这些事和远在国外的秦穆有没有关系。
现在看来,多半是有的。
“我这些年之所以不敢和你联系,一是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就无法在那边坚持。”
“二是怕秦家又来找你。”
谢初时眉头微拧,“他们来找我就找,反正又不是一两次了,有什么好怕……”
“我怕。”秦穆看向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凉意,“因为秦家杀的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二更)
如果谢初时没记错的话, 这是秦穆第一次用“母亲”来称呼那个曾经抛下他的人。
“是,秦昌严么。”
“不是,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的父亲。”秦穆淡道。
秦昌严的父亲, 那就是秦穆的爷爷了。
谢初时有些艰难地启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原来工作室的一个合伙人,他老婆是华夏人, 在情报局和国安都有点关系。”秦穆说。
他声音很淡,像是这件事只是漫漫长河里不起眼的一角。
“很难受吧?”谢初时忍不住拉过他的手。
“有一点。”秦穆很快回握住他的。
两人挨得很近,秦穆稍微一拉, 就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但也只是一点儿,我后来担心的,是你。”
“你怕秦家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谢初时问。
他想起之前,自己第一次见秦家家主的地方, 偏僻没有信号。
后来想想, 没准对方当时真的动了那样的心思。
还有让秦穆退赛的事。
矩阵即便厉害, 四年前也是一个不到十人的工作室,秦家要真想出面不会阻止不了, 为什么偏偏让他来当那个中间人。
唯一可能的,是一种试探, 对长大了的秦穆的试探。
“你应该也起过疑吧。”秦穆拍拍他的手臂, “秦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不希望他在接近你。”
要不是乔治查到, 自己母亲的死因, 秦穆宁愿留在这和秦家死磕到底,也不舍得跟人分开那么多年。
谢初时转过来, 撑着秦穆双腿看他,“所以你就走了, 连条消息都不发给我。”
他这副样子很像秦穆在国养的一只小松鼠。
说是养的,其实更像是邻居。
国大学的树很多,窗台上经常会出现一只或者一群,蹦来跳去的林间飞鼠。
秦穆有次回宿舍,就见桌上待着一只,正在用他的笔筒砸核桃。
那双眼睛咕噜噜的,两腮微微凸起,和谢初时每次不高兴的样子很像。
后来那只小松鼠再来拜访,秦穆就会刻意留些坚果在抽屉里,给他打包带走。
“对不起。”
“以后再也不走了。”
秦穆把谢初时的脑袋抱进怀里,一下下轻轻抚着。
谢初时被抱在怀里,头抵着熟悉的胸膛,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我,我只是有点不高兴。”他低声说。
跟人闹的这些天,谢初时自知有些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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