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她迎面碰上顾泽。
顾泽刚醒,身上穿着草莓熊的情侣睡衣。
“阿煜!”
不算宽敞的楼道里,她被顾泽抵在墙面上亲吻。
“别,等一下。”
顾泽没听,在短暂的间隙断断续续说着,“阿煜,我害怕,我醒的时候没看到你,以为昨晚是我的梦,你还远在另一座城市。”
“……”
“可以了,顾泽,停下。”
“我不想停。”
“……”
“唔嗯——”
他被推力迫使着撞上身后的墙壁,闷哼一声,而苏南煜正沉默地注视着他,眼里没有愤怒不满的情绪,只有纯粹的审视。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在她面前双膝着地跪下,“阿煜,我错了。”
后背震得生疼。
他最清楚,她本就有决定性的力量,只是常常纵容他的僭越,允许他胡作非为,而非无法反抗。
“……”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苏南煜少不得头痛,她必须认清一个现实——顾泽开始失控了。
他的失控与她脱不了关系,于是她一再包容宠溺。
就像现在。
她往前一步,朝他伸出手,拇指蹭了蹭他的脸颊,“起来吧,以后别再这样,好吗?”
为了表示自己不会再生气追究,她与他十指相扣,亲了亲他的耳垂,并向他解释:“我感觉背后的伤口有点疼,怕感染,就来找医生瞧瞧,当时你还没醒。”
“……嗯。”
两人并排走,她迟疑道:“有个人,我想让你处理一下。”
“谁?”
“何络寒。”
这人是白铮的卧底,被她用了些特殊手段撬开嘴问情报,此后一直关在瑾帆会。
“我有些对不住他,安排他离开江宁,走得越远越好,给些钱,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说完,她观察顾泽的表情,看不出什么。
顾泽应下,两人吃了早饭,就去各忙各的。
她得找白铮谈谈。
人不在卧室,于是她直奔顶楼天台,果然看见白铮坐在她那把木制摇椅上。
地上有个塑料袋,装了几罐没开封的酒。
她走过去,坐在白铮旁边。
这摇椅很大。
“不分我一罐?”
“未成年喝什么酒。”
白铮这么说,还是到袋子里挑挑拣拣,挑了瓶白桃味儿的调制酒,勉为其难递给她。
“哈。”
她很愉快地笑了一声,“在我的地盘也要把我当小孩子吗?”
她拉开拉环,跟白铮碰了下酒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罐中的液体见了底。
两人胡乱喝了会儿,白铮道:“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想。”
“以后怎么办?”
“我想过干脆跑路,之后的烂摊子算是对你欺瞒我的报复,也想过把锐铮会交给你来管,毕竟你是比我优秀得多的管理者。”
“后来我又意识到,其实瑾帆会一直要比其他帮派强得多,尤其是在你取代了苏南瑾之后,依然保留其发展的可能性。”
“我是否可以认为,你还需要我和它们的存在。”
苏南煜沉默,又笑,“你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江宁市是一团火焰,在斗争中点燃,在厮杀中爆裂,在和平中消亡。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抹杀争斗,这是江宁市存在的生命之源。
一旦它成为和平守法城市,百万人口的小城转瞬就会被更大的势力吞并,从此全无自由,无法和命运抗衡。
它得做暴力血腥的烫手山芋。
“从此我会听从你,但锐铮会不会,我会让它在保持原有形态的同时,趋于规范,直到某个你需要它的时刻。”
这当然是很符合她需要的想法。
然而。
“我不觉得,你能成为我的下属。”
“我也不觉得。”
白铮再次与她碰杯,“那么我们想法一致,我的意思是,我会在必要的时候成为你的帮手,平时基本不与你作对。”
“还真是荣幸呢白会长。”
她调侃,言语之间放松下来。
“说起来,你和那个方翊……哦,对,是我把他的资料给了你。”白铮反应过来。
“他是什么人,和苏南瑾究竟什么关系?”她问。
白铮摊手,“情报是真的,和苏南瑾有关的部分,我确实不清楚。”
“至于他是什么人……”白铮指了指天,“上面的人。”
“不是什么特派调查员,是高官和富商家里的小公子,天赋出众,在科学院挂职,叛逆离家出走来的江宁。”
“……”
居然是真的离家出走吗。
“他以死威胁,上面拦不住,派了不少人暗中跟着,那些人前段时间碍事被我做了,用不了几天应该会派第二批。”
怪不得,她让林朔带人开枪试探的时候很顺利。
白铮说着,拿手机翻聊天记录给她看。
正是和方翊的对话。
基本是方翊单方面输出。
“蘅老师,请问你知道苏渝同学在哪里吗?”
“第叁节课我先上数学,请您下午务必来一趟学校。”
“蘅锐,你和苏渝一起失踪不是意外吧?”
“她在哪儿?”
“请回答我,否则我会要求有关部门对你进行通缉。”
“……”
苏南煜看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白铮倒是喜闻乐见,“你手段不错,他快要和我拼命了。”
为了及时止损,避免方翊闹得更大,她用自己的手机拨出他的号码,对面几乎是秒接。
对面没敢开口,紧张的喘气声还是传过来了。
“方翊,是我。”
“苏、苏渝……苏渝!你、你还好吗,我这几天到处找你,顾泽说你从那天晚上就失踪了,我还让母亲派军……不,我是说,总之,你没事就好。”
“……”
信息量真大。
方翊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了,反复深呼吸,“苏渝,我能去见你吗?”
“……”
白铮笑得呛了口酒,被她踹了一脚。
她调整了语气,贴着声筒柔柔弱弱地开口,“我被人抓去临淮了,顾泽他们花了大价钱,刚刚将我赎回来,等我养好伤再见你,好吗?”
“好,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是临淮那群混蛋吧,我知道了。”
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电话挂断。
“……”
白铮嘴角抽了抽,“好演技。”
“当然。”
与此同时,另一边,顾泽走进关押何络寒的暴室。
惨白的灯光和不透气的房间,让这里活像一座监狱,或者说坟墓。
顾泽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腐朽的铁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有几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令我满意——”
他将腰间的手枪按在桌面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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