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观,是他吗……”时薄琛将脸埋进青年的脖颈,喑哑着声音问。
谢南观怔了怔:“什么?”
“是丹尼尔吗,你说的那个人,是他吗……”时薄琛每说一个字,都心如刀绞,“衣服是为他买的吗,按摩也是为他学的,是吗?”
他几乎要哭出来,“你爱他对不对?”
谢南观猛地睁大眼睛,也不顾那么多了,一把把人推开。
在看清时薄琛的脸后,他的心猛地一紧。
向来矜傲的男人,此时此刻,泪流满面。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从脸颊滑下。男人薄唇紧紧抿着,眼眶红了一大片,眼里全是痛苦和不甘。
那双素来淡薄的深绿色眸子,满是他。
谢南观生气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发不了任何声音。
“我知道,我看得出来,那个人爱你,对你很好,”时薄琛哽咽着,“他那么好,又那么温柔,所以……你爱他,是吗?”
痛苦像浪潮,席卷了两个人,无一幸免。
三年来积攒的失望和无措在这一瞬间,像炸开似的,把谢南观轰得耳朵发鸣。
谢南观被气得发抖:“你凭什么在那里胡言乱语……!”
时薄琛抓住他的肩膀,眼泪坠在地上:“我胡说什么!难道不是吗!你为他定制阿曼达的衣服,为他学按摩!你难道不知道你和他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吗,你难道不知道……”
他流着泪抱住了青年:“……你看他的眼神是多么地深情……”
他最喜欢谢南观这双深色的眸子,在阳光下,会变成像海一样的深蓝色,虔诚又温柔,能被他藏进眸子的人,一定是他最爱的人。
十七岁那年开始,他就已经跌进了这双眸子里。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里面的情绪?
时薄琛拥住谢南观的手逐渐无力地滑下,一如凄凉的过往。
跌落在时间里的属于两个人的记忆,总是如同破碎的雨珠,打碎了平静的水面。
谢南观错愕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人又在发什么疯。
他定定地看着表情满是痛苦的时薄琛,没有任何犹豫,用力地推开了他。
那次争吵过后,谢南观和时薄琛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像是凝固了一样。
虽然面上会维持基本的社交礼貌,但也仅此而已。
在同一个剧组里,难免会面对面工作,但两个人也仅仅只是互相点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除此之外,没有再多的一句话。
说不清是谢南观主动的疏离,还是时薄琛那边的撤退,两个人原先好不容易靠近一些的关系,又彻底支离破碎。
这一点,就连大大咧咧的顾北都看出来了。
趁着休息,顾北拉住副导演嘴巴凑着脑袋,悄悄问:“南观哥和时摄影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感觉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座冰山?”
正在检查画面的副导演听到这话,凑出个脑袋往那边看。
只见两个人明明就离得只有三步远的距离,可是谁也不理谁,一个沉默看着台词,一个垂首擦着设备,形同陌生人。
虽然没有吵架,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对啊,上回不是给他俩创造独处的机会了吗?怎么赶紧关系好像变得更差了?”副导演摸摸下巴,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难道是时薄琛那个混小子又说错话了,或者又退缩了?
不应该啊,这个混小子不是挺厚脸皮的吗?
顾北听不懂,把脸往人面前凑,眨巴眨巴眼镜问:“什么创造机会?为什么要创造机会?”
副导演不爱和这种心灵特别纯净导致显得有些蠢蛋的小孩儿说话,一巴掌糊过去:“乖,没你的事儿,一边玩去吧。”
“”顾北被糊得后退了一大截,不满地撇撇嘴。
其实他都成年了好吧。
不过他确实也没有副导演那么清楚,他也管不着这么多,只能又担心地看了一眼那两人后,自顾自地准备台词去了。
而留在原地的副导演看着那边即将要结成冰的气氛,有些担心。
他看到,时薄琛调配好设备后抬头,目光猛地和正好抬头的谢南观对视,正要说些什么,后者就已经淡然挪开了视线,没有给对方任何开口的机会。
时薄琛顿了顿,自觉地垂下头阖上了嘴,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
看来不是闹矛盾啊。
副导演摸摸下巴上的小胡子,眼镜上睿智的光芒闪烁了一瞬。
原来单纯只是被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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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场戏需要外景拍摄。
由于场景的需要,丹尼尔把外景地选在了深山里。而外景地较远,需要一起坐大巴车过去。
一大早天还没亮,夜幕上还能看得见零碎的星星,一行人就集合在公司前,准备坐大巴车。
时薄琛身为主摄影,自然也要跟着去。
演员都在前边,而他扛着相机设备走在最后边,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人群中的谢南观。
青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冲锋外套和牛仔裤,在微凉的晨风之中,显得异常单薄脆弱。
即便已经是夏初,早上还是有些凉意。
而走了一两步,青年就突然顿住,肩膀微微耸动,紧跟着颤动了一会儿,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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