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着一副亚洲人少有的高眉骨,薄薄的肌肉覆盖下,延伸出高耸挺直的鼻梁,鼻头精致且鼻翼窄小,连季昕予都不免要赞叹自己鬼斧神工的画技。
侧脸轮廓延伸下去,便是两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和挺翘的下巴,连接着力量感十足的下颌线,一路延伸到干练的黑发里。
季昕予的脑袋“嗡”的一响,他朝思暮想的纸片人居然成真了,这样诡异又幸运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平庸无能的自己身上呢?
“陆……”
他努力地调动双唇,想要对方给出一个确认的回应,却根本无法出声——擂鼓般的心跳已然完全占据了耳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发出声音。
当他终于放弃说话时,那人已经到门边的脚步却顿了顿,仿佛听到了季昕予内心的召唤一样,微微侧目,眉尾轻挑一下,便又快步离开了。
“陆深?”他嘶哑的嗓音根本追不上那人离开的脚步,甚至连同处一室的陆忠可能都听不到。
待那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季昕予才发觉,屋门外站了个局促不安的小女佣。
白色帽檐下,耳朵红的快要滴血,脑袋也几乎埋到胸前,此刻正用两只食指不停绞着衣角。
想必刚才陆深推门进来时的惊呼,便是她发出的。
“怎么,还想着用你那套功夫留住少爷呐?”
显然季昕予低估了自己的音量,喑哑的嗓音一丝不落地落在陆忠的耳朵里,更坐实了他另有所图的心机人设。
季昕予用力咳了两声,又清了清嗓子,刻意抬高音调,用截然不同的声线说道:“陆管家,我要换衣服了,请、您、出、去!”
“嘁。”陆忠又是不屑的哼了声,扔给季昕予一个大白眼后,正欲离开,便又听到季昕予阴阳怪气地话。
“难不成陆管家还有偷看男人换衣服的癖好?”他稍有动作,顺滑的蚕丝被便从身上落下几分,他顺势作出一副马上要光着下床的态势。
“你也算……”陆忠忙不迭地侧过身去,出口回击的话语再次被季昕予打断。
“可别脏了您的眼……”季昕予低头轻笑了一声,眼里的恶趣味毫不遮掩,“被我这个昨晚跟陆深睡了一夜的‘垃圾’。”
反正在陆忠的眼里,原文中沉默自闭、逆来顺受的原身也只是个装腔作势的蛀虫,既然没有挽回形象的必要,他当然得随心所欲地活着。
更何况,《天作之合》原文里,这个眼瞎脑残没脾气的沙袋原身,也是他最讨厌的角色之一!
陆忠脸上的沟壑肉眼可见地更深了几分,他暗暗攥紧了拳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把季昕予揪起来打一顿的冲动。
“忠忠忠…忠……忠叔,”门口传来不合时宜的叫声,只见那小女佣的耳朵更红了几分,怯懦到含混不清地说,“费费…费先生正、正在楼下……”
陆忠闻言,好似濒临炸裂的气球终于找到了出气口,大声喝道:“客人来了怎么不早说!陆春岚没教过你陆家的规矩嘛!!”
陡然提高的嗓音吓得那名女佣战栗起来,脑袋埋得更深了,间或传出几缕隐忍的抽泣声。
“这间房间不准别人来打扫!”
说罢,陆忠恶狠狠地瞥了季昕予一眼,以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低声咒骂着“不要脸”,快步离开了房间。
言下之意,是要他自己打扫咯?
季昕予记得原书中有提到,原身虽然是以“客人”的名义入住陆家,但由于陆深的态度恶劣,导致他在陆家的地位比佣人更低,被陆忠和陆春岚叫去打扫房间、花园、甚至厕所,陆深全都视而不见。
呸!他才不会那么听话!
随着陆忠离开,小女佣的抽泣声愈演愈烈,大有演变成孟姜女哭长城的趋势。
季昕予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场景,以往但凡周围有人抹眼泪,早就有旁人上去安慰劝导,他只要在角落里呆着不出声就好了。
可眼下整个二层都听不到有旁人的声儿,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要任由她在这一直哭下去吗?
他内心还在纠结时,那小女佣突然用力吸了吸鼻子,猛地抬头看向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正准备带着被子下床安慰的季昕予。
“你、你……没事儿吧?”他顿在原处,尴尬地问道。
小女佣用力摇了摇头,略显羞涩地弯了弯嘴角,道:“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季昕予连忙解释,“准确来说,让陆管家那么生气的是我,该道歉的也是我才对。”
小女佣又摇摇头,眼神往屋子里瞟了瞟,似乎有些惊讶,而后又意识到自己失态,迅速低下了头,说:“岚姨说,今天应该由我打扫房间。”
“不然,您先换衣服吧。”
未等季昕予回应,她便握住门把手准备关上房门。
正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女声:“小瑾!你个死丫头,杵在那里做什么!”
话音未落,厚重的实木门重重合上,转瞬之间,房间内便只剩下了季昕予的呼吸声。
这个小瑾是什么来路,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名字,只是个炮灰路人?
来不及细想许多,现在已经临近正午,他的肠胃已经发出好几次进食邀请,马上就要前胸贴后背了。
季昕予缓缓将薄被褪下,赤脚站在地毯上,酸软的膝盖和肌肉立马发出不适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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