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化妆师许茉不顾外面的热气把车窗打开,微皱着眉,用沉思的神情看着他。
她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自然是有点眼力的。
贺小少爷今天有点不对劲
要是以前他在工作中受了伤或是受了累,总要埋怨、咒骂几句,虽然不会撂挑子,但他能躲懒就会多躲一会儿。
他对他们说话也会带点气。
可刚才,他完全没有。
他就说了那几句话,化妆全程都相当配合,没有提比如“我觉得应该怎么样才合适”的意见,更没有故意冷哼、叹气让人知道他心情不好。
他表情很平静,但怎么说呢,他好像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和以前那个不太沉稳的小少爷判若两人。
还有,他走路的姿态
她说不太出来,但就是感觉特别不一样。
就像是入戏,好的演员进入角色后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不同的韵味。
可能是他在镜头前注意仪态了
许茉微微摇头,把车窗关上,还是收拾化妆箱。
贺明隽并没有在意身后那道视线,现在他的身份是艺人,注定要被镜头对准、被许多道视线注视着。
他在很专心地走路,重温拥有两条腿的感受。
人只是骨折恢复后可能都有点不适应,更何况贺明隽残了那么久。
他换了个躯体,自然不会存在生理上的后遗症,但因为多年的习惯已经刻在脑子里,还是有一点别扭。
之前他有点头晕,又在想事情,感觉并不太明显,而现在,他每走一步都好像身体和意识在较量。
他需要“复健”,改掉以前的习惯。
贺明隽回到拍摄的地方时,不管其余嘉宾心里怎么想或是对他有什么意见,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有些会做人的或者有着温柔之类人设的,还出声表示关心。
若是别人,这个时候应该满脸歉疚地道歉,称自己拖后腿,没干多少活。
可贺明隽装不出来,他只反应淡淡“谢谢关心,我没事了。”
他重新戴上手套,拿起剪子和背篓。
面前是一片黄花菜
节目的第一站自然要慎重考虑的,节目组选择了嘉宾中咖位最大的楚泽的家乡。
楚泽三十多岁,算是男星比较好的年纪,他影帝奖杯拿了好几座,粉丝数也不少。他不是综艺咖,但也不知是不是人设,大多时候蛮有文艺范儿的,和这档带点人文气息的旅游综艺比较搭。
而他的家乡星城是国内著名的网红城市,选这里打头阵也很合适。
农村的录制地点在定在了楚泽小时候居住过的、他外婆家所在的昭阳县。
这里是全国著名的“金针之乡”。
金针就是黄花菜的别称了。
这种花是中下午开放,不同品种的开花具体时间略有不同,但到第二天就凋零了,于是只能及时采摘。
嘉宾到底是明星,节目组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大中午顶着太阳干活,就选了一个下午开花的品种。
只是谁能想到,两位女同志还在坚持,“贺明隽”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晕倒了呢。
贺明隽想,等录完节目拿到手机他就联系经纪人joe姐,让她与摄制组沟通把这段内容删掉。
别人不知道这具身体里换了个灵魂。
他可不愿被贴上“体虚”的标签。
贺明隽选了一垄黄花菜,走了过去。
嘉宾们是有任务的,必须要在九十分钟内采摘品质符合要求、斤数足够的黄花菜。
贺明隽耽误了半个小时,现在距节目组给的时间只剩二十来分钟了。
他没有考虑拍摄效果,一言不发地劳作。
不必回忆之前节目组请的菜农讲解的内容,贺明隽都知道这种黄花菜食用的最佳状态是已经显色、即将开放或是只微微开放那种。
这种活儿没什么难度,眼疾手快即可。
贺明隽虽没有做农活的经验,但他观察力很好,学习能力更是不错,几分钟就上手了。
其余嘉宾不时交谈几句,还有人夸张地哀嚎“天哪我的腰都快折了,怎么才这么点我觉得我们完不成任务了,晚上要吃什么啊”
另一人接道“大不了就吃黄花菜,这么多总够吃饱了。”
“把黄花菜当饭吃,你就等着中毒吧。”
姜念幽幽出声“到时候黄花菜没凉,你凉了。”
这大概是一个很妙的梗,于是大家都笑起来。
只有贺明隽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应和。
等导演提醒时间到,贺明隽已经快把这一垄摘到头了。
嘉宾们轮流把黄花菜送去接受检查并称重。
在等待的过程,他们还伸长脖子互相查看并询问彼此的劳动成果如何。
而在接受检查的那位节目中年轻最小、职业为男团爱豆的嘉宾张宁樾则是撒娇、耍赖“好歹也是我辛辛苦苦摘下来的,您就手下留情吧。”
“这怎么就不合格了这肯定是可以吃的,不信我吃给你看”
贺明隽冷眼旁观着,一对宛如画出来的剑眉不自觉地微微蹙起这就是录节目吗
真的好吵啊。
他们怎么有这么多废话要说
等轮到贺明隽,检查的“菜农”连连夸赞,等到底下才挑出一些不合格的。
最终贺明隽采摘的数量排名第三。
金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