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斯百沼回答。
都在自己地盘上了,周弘译是猴也得老实蹲在树上,否则他不介意略施惩戒。
柴雪尽心情更好了:“见见吧。”
果然还是想见的,斯百沼心里不得劲了会。
另有一件事,斯百沼思来想去好些时候觉得要同他商量。
得知周弘译顶着大理寺少卿柴雪尽名号来的那日,斯百沼心底就有了个念头,直到抓着人,才有了能提的底气。
只是不太好开口,斯百沼拨弄着空碟,行为举止都是局促。
柴雪尽一眼瞧见,心里打着个突,这家伙有事瞒着他。
“有话就说,别玩这东西,万一上面有毒,还得遭罪。”
被抢走了能分担压力的东西,斯百沼无端烦躁起来,屈指敲了几下桌面,引得他再次看过来。
说吧,也不是多坏的事。
斯百沼试探道:“你在这里用什么身份最自在?”
柴雪尽放下空碗,看着依稀很紧张的斯百沼,答非所问道:“你踌躇半天就在想这个事?”
“这也挺重要的。”斯百沼正色道,“我不想他们往后提起你还要加个前朝皇子前缀。”
如非要那么说,不知情的人会戳着他的脊梁骨骂,称他是苟且偷生的小人。
斯百沼想给他体面,想恢复他真正身份,更想让世人知道他投奔自己是情势所迫,并非叛国。
而抓到周弘译这正是个宣扬出去的好时机,可以光明正大洗掉他的脏污。
柴雪尽对此始料未及,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对我没影响。”
“我很重视,再说,你不想和伯父伯母团聚了?”斯百沼一直记着他家人,没贸然打扰,也没让别人打扰。
柴雪尽双手交叠兜住下巴,眼神澄净:“想,但不是现在。我知道你的意思,想做就做,再说揭穿周弘译的伪装,承昌帝就必须得真金白银赎人,对我们百利无一害。”
明明说着的是好事,但斯百沼的神情一下变了。
“你以为我图这点好处?”
以他真心的出发点肯定是对自己好的,柴雪尽暗道,完了,说错话了。
“哪能,我知道——”
“是吗?”斯百沼打断他说话,表情很冷,“那是我想多了。”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柴雪尽愣了愣,明明说得好好的,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为什么。
柴雪尽迷茫,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罕见有了一丝不知所措。
另一边刚走出没两步的斯百沼就后悔了,情绪上涌没能管住嘴,还冲着柴雪尽甩脸子,太不应该。
想回去低头道歉,抵不住心里乱糟糟的,万一见了再乱说,把柴雪尽弄生气,得不偿失。
想不出个好的应对之策,斯百沼去库房找出两坛酒,红红火火跑去主将营找文立劲。
两菜一碟花生米,干喝不吭声。
文立劲不陪人撒酒疯,端碗少,冷冷看着他家王子自灌自的。
酒过三巡,迷瞪着眼的斯百沼开腔:“我朝他发脾气了。”
文立劲没理,抓起一把花生米分给蹲在房梁上的徐离风,有热闹一起看。
“我真不是个东西。”斯百沼狠起来自己都骂,“他在为我着想,我不识好歹,觉得他太理智,一点不被我的所作所为打动。”
他想给柴雪尽最好的,想让柴雪尽真的能像雪一样洁白干净,被他好好呵护着。
事实却是柴雪尽早入局,即便没崭露头角,但每一桩大事的细枝末节都有他推动的痕迹。
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柴雪尽的立场很正确,连惹他生气的那句话也是为他获得利益着想。
这很好,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好。
“我是作精。”斯百沼又干了口酒,絮叨半天没人理,他转脸盯着文立劲,“怎么不说话?”
“没想到有朝一日王子能有这么清晰的自我认知。”文立劲没留情面得补刀,“他在向你证明他不光有一张脸。”
“我知道啊。”斯百沼醉醺醺地说,“我一直都清楚他长得好也聪明。”
“但跟在你身边的我们不知道。”文立劲淡淡地说。
这时候不得不说柴雪尽的周全,假使他协助斯百沼啃下周弘译这块硬骨头立了头功,会让以为他只是花瓶的人刮目相待。
斯百沼想给柴雪尽最好的,柴雪尽又何尝不是想证明他值得斯百沼这么做呢。
不管是答应见周弘译,亦或者是自证身份,再到……文立劲屈指抬起刚到手的荷包,这防身用的毒虫,都是柴雪尽实力的证明。
不说,但在用行动证明。
文立劲再看喝到两颊酡红的斯百沼,面无表情地想,有恃无恐的作精。
“哦,是吗?”斯百沼愣愣的,迷糊着问,“我没说过吗?”
这似乎勾起了一桩罪案。
斯百沼仰头,质问起梁上看戏的人:“你没和他们说过?怎么做事的,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能遗漏?”
被殃及的池鱼多少有些无辜,徐离风恨不得把花生米全塞他嘴里。
“……吹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人信。”
起码没亲眼所见来得有说服力。
斯百沼抹了把脸:“那是我错了,再自罚一杯。”
不用文立劲上手,他很干脆地咕咚咕咚好几口,酒坛落桌,失魂落魄道:“那真是我胡搅蛮缠,他肯定很生气,得好几天不理我。都是我自己作的,不能怪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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