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一会、就休息”
女侠无奈,帮他把手机放在了还算有功能的那只手上。
边随安不知道父亲摔来的是备用机还是什么,不过父亲说让他自己看看,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至少说明里面有监控内容吧。
果不其然,边随安点进相册,里面有许多被保存下来的监控画面,几乎都是他和小孩待在一起的时候。
在监控里的边随安大部分时候还是认真哄孩子的,可有时候哄着哄着,会突然发呆,掌心掐住孩子的脖子,或者按着小孩的脸。
他用的力道应该不大,因为小孩以为边随安在和自己玩耍,咯咯笑得欢快。
可问题是监控里几乎拍下了每一次他和小孩之间的独处,而每次的独处,他几乎都会把掌心张开,放在小孩脖颈上,做出隐隐要捏下去的动作。
边随安恍然看着监控画面,像是在看什么理解不了的陌生的东西。
所以之前的每一次,他和小孩独处的时候,他脑海里飞速涌进很多画面,而在他失去理智恍如做梦的时候,他其实在掐着小孩的脖子?
他要杀了小孩吗,要杀了这个弟弟吗?
如果是这样,那父亲的暴怒可以理解,没有在第一次拍下监控画面的时候,就把他扭送进警局关起来,并且之后还给了无数机会让他和小孩独处,就已经对他足够仁慈了。
所以这场火灾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他恍然间点燃了打火机,但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边随安陷入巨大的混乱中,精神像是狂风骤雨中的孤岛,摇摇欲坠着将要崩塌。
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陈益民惊呼出声:“老谭!你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什么事呀这么急着去办,好歹得等到我们来吧!”
谭清明弯腰躲过门框,迈入病房:“去取调查结果了,这件事比较重要,他需要休息,而不是被抓进去配合调查。”
“啊,哦,那倒是”
谭清明走到窗边,眉峰皱了起来:“脸上怎么回事?”
女侠之前听陈益民说过大概情况,就把她看到的说了一遍。
因着业力的缘故,边随安从出生开始,伤口就不易愈合,那两拳落在脸上落得太急,边随安牙齿撞进软肉,口腔和舌头里全是伤口,再加上咽喉和气管受伤,血腥味咽不下去,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咳血,垃圾桶里都是用掉的纸巾,没多久就积了半桶。
谭清明弯下腰来,扶着边随安的额头,看了看他肿起来的脸颊和嘴唇:“明白了,我来处理。”
边随安探手拉他,谭清明没有反抗,任由边随安将人拉到面前,拿相对好点的手摸他脸上身上。
任由他摸了好一会,谭清明才开口:“我没事,没有受伤。”
边随安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舒缓一些。
谭老师没受伤、小孩也没受伤,从刚才父亲揍他的力度来看,父亲也没受伤,母亲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
钱还能想办法再赚,人没事就是最好的了。
边随安最关心的事都得到了解决,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身上的疼。
哪哪都疼。
被打伤的脸颊疼,口腔疼舌头疼喉咙疼肺里疼,身上皮肤又疼又痒,胃里不知多久没吃东西,可什么都吃不下,那个器官从清醒开始就在痉挛,像洗衣机一样搅动酸水,食管火辣辣的烧灼着。
他不想躺下去了,躺下去胃里酸水反的更厉害,可坐起来后背和尾骨也有烧伤,全身没有一个舒服的地方。
这么多年来,这是边随安第一次因为身体的不适想哭一场,可泪水流不出来,被之前狂涌的火焰给烧干了。
“火灾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谭清明揉了揉边随安的脑袋,头皮算是他身上唯一没有受伤的地方,“别墅里到处都是监控,随时会上传到云端,在摄像头被烧毁之前,所有的画面都被记录下来了,刚刚才下载到设备里。男主人和女人吵架之后,把没吸完的烟头弹到了窗帘上,窗帘边就是书架,火势很快就变大了。吵架后女主人追着男主人出去,谁也没发现烟头的事,你下楼收拾残局时都在房间里,等你闻到烟味,火势已经很大了。”
谭清明难得说了这么长一串话,他停顿了一下,观察边随安的反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明白吗?”
蛇鼠一窝
做得很好
边随安摇了摇头。
他还是去拉谭清明的胳膊,从喉管里冒气音:“脸上的事、不怪父母,别找他们麻烦。”
“哎,凭什么不怪啊,这是法治社会,哪有莫名其妙上来就打人的,”陈益民靠上前来,挥舞拳头,“看我咳,我老婆可是跆拳道黑带,看我老婆不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怎么不说我是跆拳带黑道?先打的你满地找牙,”女侠道,“小朋友需要休息,看他的情况,止痛针效果有限,让他们用止痛泵吧。”
边随安自己都没感觉到,他其实一直都在发抖,四十八小时禁食禁水,让他几乎不产生热量,在夏日里皮肤冰凉,没有烧伤的皮肤白惨惨的。
再加上他精神不好,时不时拿指甲去抠创伤渗液发痒的皮肤,女侠怕他再撑下去,会得严重的创伤应激障碍,本来烧伤就是既磨人又反复,没有个好的精神状态,后面治疗效果会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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