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之前的地震是怎么回事,难道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感受不到?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觉?
混沌在掌间轻轻颤动,谭清明回忆起来,刚刚是混沌先动之后,地震才开始的。
难道是混沌天生的灵力探测到了什么,在给他做出提醒,想让他加强警戒吗?
谭清明拔出刀刃,刃尖光芒如同镜面,倒映出他的面容。
胸口的玉佩探出一点,在镜面中分外清晰。
“小京,走了,”谭清明合上刀刃,揉捏僵硬脖颈,“该工作了。”
“啊、啊?又要工作,不是刚回来吗?部长部长,不是说好了去酒吧吗?部长部长,慢点慢点,等等我呀!哎呀,你可真是个工作狂!你你你你等着吧,等卿先生闭关出来,肯定会在人间给你安排工作的,唔,我想想,他肯定会给你找个街道办事处的工作!到时候你就不止是部长了,你还是街道办事处主任!谭主任!谭主任!等等我呀谭主任!”
循循善诱
月明星稀,窄小房间的墙壁尽头有一扇窗户,淡淡辉芒沿着窗台落入,在床边聚集成团。
边随安靠在床头,将胸前玉佩解下来放在掌心,高高捧起又轻轻落下,在指间轻轻旋转。
他没有趴在床上入睡,因为枕头不知道被谁给扯烂了,破碎的荞麦皮在床上洒的到处都是,床单几乎都是湿的,被人泼上了水和油混合的液体,在这之前他曾经尝试洗过几次,可洗好的床单还没晒干,又会被泼上新的,到了现在他懒得再理,任由霸凌者们在他这里尽情捣乱。
福利院的阿姨换了一波又一波,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不知是他们有了其它的工作规划,还是福利院有规定要补充新生力量,每次刚和之前的阿姨建立联系,培养出一些感情,新的阿姨过来,旧的联系便断开了。
很多时候边随安觉得自己像一只风筝,在福利院的顶端飘动,福利院隐隐有条长线牵绊着他,不让他自由飞翔,也不让他离开太久。
风筝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为了给放风筝的人带来快乐吗?
但是他绞尽脑汁思索半天,也想不出他给福利院的人带来了什么快乐。
是不是对他来说,挣开束缚的绳索,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离开之后去哪里呢?
“离开之后,没有身体的束缚,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了。”
脑袋里突然冒出声音,既像幻觉又像真实,是雨后冒头的春笋,柔柔拨动心弦。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句话,却化为一块巨石,从天边飞来砸进湖底,掀起阵阵涟漪。
如果放在过去,边随安会对这些早就习惯的幻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今晚不知怎么的,可能是房间太过狭小、可能是夜色太过粘稠、可能是没有进食身体虚弱、可能是情绪太过低落他不自觉张开嘴唇,问出一句话来。
“去哪里都可以?”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时针一刻一刻转动,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才又响了起来:“是啊,去哪里都可以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
“自由就是意义,”那个声音轻柔吐息,“这个身体对你来说,哦不,不止对你,是对这世间所有生物来说,都是束缚,而且是最深最重的束缚。它禁锢你、绞缠你、将你狠狠捆住、限制在这块窄小的空间里。没有人爱你,没有人在意你,你会被各种人欺负,会遇见各种倒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还有这副身体。”
边随安背后冒出冷汗,像被银针刺入:“你是谁?”
那个声音又消失了。
边随安屏气凝神听着,过了很久,那声音又响起来:“我就是你呀。”
边随安倒吸一口凉气:“你就是我?”
“不然呢,如果我不是你,我怎么能和你对话?”
脑袋嗡嗡作响,像是被什么小猫抛出的线绳滚缠住了,他弯折脊背,两臂抱住脑袋:“胡说,你不是我。我这副身体、这副身体、这副身体它不是累赘,有人会需要它的。对,有人会需要它的,一定有人会需要它的。”
“或许对你来说,它不是累赘,但它阻碍了你的自由,”那个声音循循善诱,“在真正的自由面前,在可以穿越时空的维度面前、在可以做到任何想做到的事情面前,这种人世间的需要或者不需要,是最愚昧的定义了。”
“闭嘴、闭嘴、闭嘴,你这个东西,你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你在胡说什么,从我身体里出去,你这个奇怪的东西”
边随安抱住脑袋,在黑暗中自言自语,他想甩出这些奇怪的思绪,不想陷入流沙凝聚而成的漩涡里。
窗外风声大作,吹得外面的碎片噼啪作响,边随安勉力撑起身体,艰难前行几步。
“这里太热了,”那个声音在耳边萦绕,“你心情不好,去天台吹吹风吧。”
边随安努力抗拒这道声音,可它一遍接着一遍重复,像个不知疲惫的闹钟,给深处的意识添砖加瓦。
就这么挣扎了好久,夜里十二点钟声敲响,边随安实在扛不住头痛欲裂的大脑,他扶膝起身,一步一步挪动,沿着楼梯向上走去,走到天台边缘。
这天台仍旧没有防护,高度只到成年人的腰部,边随安只要抬起一条腿迈过边缘,重心稍稍偏移,便会从楼上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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