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应慈一惊:“老师,咱们可是要?”
“如今太子已薨,其余几位皇子里,二皇子心胸狭窄不宜为君,三皇子虽性格耿直,但思虑不全容易冲动,四皇子早夭,五皇子就不说了,六皇子和皇帝一样整日沉迷修仙,七皇子太小,你且看看,哪位能登大统?”
张应慈哑口无言。
万第荣推开窗户,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天空:“大齐推翻前朝血腥暴政颇为不易,百姓休养生息,近十年才有繁盛之态,难道仅仅两任君主就要再起争端吗?”
“先前我不愿同公主搭上关系,是我还对太子抱有期望,但现在……去吧,明日去下拜帖,如今看来,这位公主殿下是咱们最好的选择。”
张应慈捏紧了拜帖:“我明白了,老师。”
锦绣山庄。
纪无锋深夜难眠。
陆容辛迷迷糊糊间睁眼,看到纪无锋没睡,咕哝着问:“你怎么了?”
纪无锋没说话,只是轻轻抚了抚陆容辛:“没事,你睡吧。”
陆容辛却揉了揉眼,坐了起来:“你从密室里出来就有些神思不宁,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纪无锋也坐起来,取来外衫给陆容辛披上,而后才说:“我看到了一些陈年旧物,事关我的……真实身世。”
纪无锋深吸口气,说:“我应该是,那个被诛九族的前尚书令曾云的孙子。”
前夕
纪无锋回忆起在密室里看到的东西, 除了自己被万第荣抱来时所穿的旧衣和襁褓,还有那一叠叠纪父和曾云往来的信件。
信件很多,按照时间顺序摆放, 被捆扎得整整齐齐。最初的一封信和最后一封信的时间间隔多达十几年,而在曾云寄来的最后一封信中, 写着:
“……吾屡抗圣意,直言反驳,早已圣心不属。观近日诸事, 矛尖直逼吾身, 恐难逃一死, 往后若妻儿落魄,望君照拂一二。却有第三子, 浪荡无术, 竟藏娇乡间, 更甚已怀胎数月。知此, 余初顿怔怔,后家法处置。君切勿操劳此子, 任其民间生灭……”
黑团团的夜里, 陆容辛看不清纪无锋的表情,只能握着他的手, 问:“你确定吗?”
“应当是的, 或许这就是万第荣四处找我的原因吧, ”纪无锋捏着陆容辛的手指, 柔软的触感令他渐渐放松,“因为他是曾云的师弟, 两人拜在了同一个老师门下。”
陆容辛:“你……”
“我应该就是那个浪荡无术的第三子的儿子,因为这封信过后不久, 曾大人就被下令诛九族,这种情况,只有被藏于乡间、不为人知的女子能偷偷生下血脉。我想,万大人定是知道此事。但或许是我的生母遇到了困难,或是改嫁之类的,所以万大人带走了我,把我送到了与曾大人交好,又与朝堂没有任何联系的锦绣山庄。”
“或许,你可以和万大人求证。”
“我不知道……”纪无锋语气中略带迷茫,“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大哥,所有人都待我很好,我从未想过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后来我随着师父习武,每每想到回家,也都是回来这里,我……”
陆容辛紧握住纪无锋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此时反而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纪无锋倒是笑了一声:“我只是有点憋闷,不过想太多也没用,武林大会还有几天就要开始了,还是先处理好当下的事。”
“好,你想说什么,我随时会听。”
两人拥抱一下,又躺了回去。
这次,纪无锋握着陆容辛的手很快睡着了,倒是让一旁担忧的陆容辛失笑——或许,这就是纪无形敢让纪无锋去密室的原因,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弟弟,知道他不会沉湎其中。
第二天,天气微微发阴,但胜在凉爽舒适。
陆容辛找来材料,给纪无锋略略修饰了容貌,让他看起来更“北域”一些。
大嫂给他们准备了各种可能用的上的物品,竟需两辆马车才能拉得下,纪无锋好说歹说,减到了能在一辆马车放下的数量。
纪无锋试图和王润君作最后的拉扯:“大嫂,不过多半天的路程,这三层的食盒真的用不上。”
王润君命人换成了一个两层的食盒:“这样可以吗?”
说着,王润君用不赞同的眼光看向纪无锋,不知为何,那样子让纪无锋想起小时候做错事后的忐忑。
纪无锋退缩道:“……好。”
纪无形住着拐杖走上前来,拍了拍自家弟弟:“带上吧,你嫂子不放心你们出门。还有,这次去双青坪,你只管专心争你的第一就可以了,其他事,我们自会帮你办妥。”
纪无锋用力点头,临上车前突然返回来,快速抱了站在一起的大哥大嫂,又跳上车去。
乌墨“唏律律”一声跑了起来,纪无锋从车前探回头来,冲他们招手:“我走了!”
纪无形笑着摇摇头。
马车一路顺行,傍晚时分便到了祁山脚下,因双青坪而起的小镇已是热闹非凡。
对比七年前,镇子显然也扩建了一番,多出了不少酒楼客栈,招牌幌子满街都是,还有很多沿街叫卖的小商小贩。来来往往的江湖人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喧闹,有多年未见的老友,也有分外眼红的仇敌。
因为来的尚早,纪无锋便驾着马车找到在镇子外围的喜林客栈——这是泯州王氏的产业,纪无形在这里给他们留了间天字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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