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谬赞,应慈也是侥幸得老师青眼。”
李端玉没理张应慈不称“先生”的事,只是说:“冒昧打听一下,不知张先生此次来青鸾阁,是问了些什么?”
张应慈打个哈哈:“不怕公主笑话,我所问乃是科举之事。”
“原来是想为前程铺路,”李端玉说,“此次遇见,机会难得,我有一事倒想问问张先生,不知先生和万大人对长生之道执什么看法?”
张应慈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公主殿下是说……”
李端玉笑容晏晏:“我听闻,张先生近来与仙道卫走得颇近,不知是否是要与其同流,永寿成仙?”
张应慈握杯的力道更大了些:“没想到公主殿下人在炀和宫,却时时挂念京中,竟连小子和朋友小聚都知道。”
“朋友?万大人一生独善清明,若知你日日与仙道卫厮混,怕是要将你逐出门去。”
“公主多虑,老师并不阻碍我交友。”
“当真?他可是在御前痛骂仙道卫、厉喝炀和宫的人。姑且不论你和仙道卫友人的频繁小聚,单是今日你我共饮,若是传到他耳中,他当如何反应呢?”
李端玉语带逼迫,直视着张应慈,张应慈竟被她看得心中一跳,不由想起来瓦砚山前,老师对他的嘱咐。
——
一天前。
万第荣的马车在距离瓦砚山二十余里地的地方停了下来。
万第荣略带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明:“应慈,你就在此下车吧。我不便再往前去,若被人看到,少不得又引发一番议论。”
“是。”张应慈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要问的问题可还记得?”
“记得,是炀和宫、仙道卫与这段时间接连发生洪灾溃堤的联系。老师可还有什么吩咐?”
“好,不管能不能得到答案,你都不要在青鸾阁停留太久,该付的咨询费不要节省,收到回复就速速离开。”万第荣掀起车帘,看向前方的青山,“我听闻青鸾阁召开了一场宴会,此时山上必然人员众多混杂,但你拜入我门下时日尚短,又是第一次出京,想来能认得你的人不多,不必过多担忧。”
“不过,有几个人你需注意。”
张应慈立即提起精神。
“一是青鸾阁的阁主,你若能与他建立联系,最好不过。当然,青鸾阁多年来只立于江湖,处处中立,此事不必强求。”
“是。”
“而是有一位叫刘八里的剑客……”
“刘八里?!”张应慈惊讶叫了一声。
万第荣问:“怎么了?”
张应慈摇了摇头,想到自己的启蒙恩师刘先生,他身患寒疾,一向体弱,绝不可能是这位剑客。
见张应慈没再说什么,万第荣说:“刘八里其实是我家中小辈,你若见到,不必刻意交好,但若他有难,请务必出手相助。”
“明白了,老师。”
“还有就是炀和宫的赤莲仙子,也就是当今的皇十七女惠合公主。她已几次密信给我,要求见面详谈。应慈,你若遇到她,当需谨慎,不要轻易表明任何态度。”
“老师,她不是修行之人吗?”
“炀和宫有什么修行,”万第荣嗤之以鼻,“她虽是披了层仙子的外衣,但却是皇家这些皇子皇女中最似平乾帝年轻时的人。
“当今圣上年轻继位,改号平乾,合东洲,定北域,大兴农事,鼓励商贸,我们大齐兴盛一时。”万第荣叹了口气,“但好景不长,随着时政平稳,圣上的斗志似乎也被消磨了……”
张应慈犹豫道:“老师,我们如此议论,是不是不太好?”
万第荣笑起来,拍了拍张应慈的肩:“因为是皇帝,做错事就不能让人说了吗?而且,我本就不被当今朝堂所容,还不许我牢骚几句?”
张应慈想了想,缓缓点了下头。
万第荣继续说:“炀和宫出现后,不知怎么入了圣上的眼,他开始追求长生,逐渐放松了朝政,还建立了仙道卫,帮他铲除反对的声音……你且看看现在的朝堂,有几个是真正能干实事的呢?”
“唉,说远了,”万第荣摇摇头,“你只需记得,这位惠合公主胆大心细,她母族势力一直在暗中为她服务,朝政信息、天下局势都在不停送往她手中,虽没有确凿证据,但我想朝中已经有人倒向了她。若太子身体仍不能好转,几位皇子散漫依旧……她几次邀我,定是要逼我站队,你若遇到她,一定要小心应对,拿不准的事只管推到我身上。”
张应慈吓了一跳:“她莫不是想?”
“史上曾有过女帝,我大齐出现一位,又有什么奇怪呢?”
——
烟气袅袅,茶香清淡。
张应慈喝了口茶,压下心中忐忑。再看向李端玉时,她却已笑容淡然,垂眸喝茶。
张应慈手心开始微微冒汗,但依旧维持着表情平稳:“老师自当是嘱咐我,下次见到公主,不可再如此次一般莽撞。对了,我听闻惠合公主把同随广墨上仙修行的顺亲王第五子骂回了家?”
李端玉微微侧了侧头:“是,他资质平庸,四体不勤,骂他回家又怎么了?”
“我却听闻,这位五公子素来聪颖机灵,应当是得了某人的暗示,故意表现不佳,换来了回家的机会。”
“是吗?”李端玉蹙眉,“我看他的确愚笨,你说的事这倒没听说过。”
金色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