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玄尘喝了没几杯,便又有邪祟从山岩中爬了出来,他二话不说,将杯子放在石桌上面,披起战袍便又风风火火的奔赴战场。
有印玄尘在的地方,人们总是能安居乐业。
这样的一个后天神,竟落得个那样凄惨的下场。
凤重夜心中怅然。
“印玄尘遭了通天雷劫,魂飞魄散,不知去了何处。”凤重夜主动问道。
“他这个傻子,本该魂魄无存,了无踪迹,但好在我及时赶到,拼着兵解也要替他改了命数。”万世书提起印玄尘,表情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嫌弃,但明眸之中却是掩盖不住的温柔,他叹息一声,道:“只是可惜了,纵然我护住了他的魂魄,可它们依然碎裂成了千百残片,不知落在了哪个世界空间,好在我藏了一盏七星宝莲,能够将他的魂魄残片收入其中,逐渐凝回原状。”
七星宝莲乃是与万世书同时期的上古神宝,据说当年天帝想要将其送给第三子当做生辰礼,但七星宝莲却颇有自己的小脾气,冷酷无情地留给天帝一个屁股,转而就消失在了苍茫天地之间。
却不料,如今落入了万世书手中。
凤重夜笑道:“倒是连上天都在帮你。”
万世书却轻描淡写,道:“我是神器,我只信仰神明,却不信天道,我本就是逆天道而生之物。”
凤重夜想了想,道:“的确,天道也管不住你,毕竟若是按照天道法则,你这种有着逆天之力的神器,本就不该被造出来。”
万世书道:“自我兵解之后,天地之间便再也没有万世书,纵然我将来灵识凝聚,重获新生,也一样不再是以前的我。”
万世书说:“凤重夜,如今我替你逆天改命,便又要燃烧一缕残魂,我不与你谈利益,只想和你攀攀交情。”
凤重夜挑眉,惊讶道:“哦?这倒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若放到以前,别说是攀交情,就连一句软话,都难得听万世书这张嘴说出来。
“人都是会变的,神器亦然。”万世书倒是通透:“更何况,你是印玄尘最好的朋友,他好歹也是我的前主人,我对你多少要有几分尊敬。”
凤重夜笑着说:“这可使不得,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万世书也没打算绕弯子,有了凤重夜这句话,他便也直截了当。
“待我聚集齐了印玄尘的魂魄,势必要破了九重天门,杀了那狗天帝祭奠死去的黎民百姓。”万世书盯着凤重夜,问他:“你敢不敢与我缔结盟约契誓,来日一同杀上天庭?”
此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定会觉得万世书是个心怀不轨的疯子。
凤重夜也一样。
他知道万世书对九重天恨之入骨,却不料他竟当真如此胆大包天。
凤重夜眯了眯眼眸,道:“万世书,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万世书说:“我当然知道,兴许你觉得我不自量力,与九重天作对便是蚍蜉撼大树,自取灭亡,但你要想清楚一件事,天门既关,万年封印将到临界,你前去上修界后,纵然修炼到顶头,也只是在天门面前跪着等死罢了。且一旦封印破碎,后土荒兽倾巢出动,便会是人间地狱,你与邪祟共沉亡。”
“这种结果,可是你想要的?这种责任,对不得飞升的你而言,是否能承担得起?”万世书捏住了凤重夜的软肋,勾唇灿然一笑,道:“夜尊,本质上,你和印玄尘是同一种神,既高高在上不染尘灰,又放不下对人间的偏爱。”
“你信仰的九重天,如今早已是乌烟瘴气杂烩一锅,何不杀上去,推翻了他,重新开启一个属于自己的新神纪元?”
凤重夜闻言,禁不住笑出了声音,连他的肩膀都微微颤抖着。
难怪印玄尘总是说,万世书若是无人能契,恐怕就连天道都要忌惮。
这就是万世书,这就是一个虽一身残魂却能说出捅破天的豪言壮语的先神法器,他并非人类,也并非神明,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却能分辨是非曲直和善恶忠奸。
“也好。”凤重夜笑完之后,说:“我成魔神时,九重天那位曾下界询过我,那时候我被关押在塔中,他问我临死之前,还有没有什么未竟心愿。”
“你怎么说?”
“我说,我还未曾见到他的来生。”凤重夜眼神冷了下来,道:“我对小白着实思念,便托他替我看看,小白这辈子过得怎样,若是不好,便替他改改命格,叫他活得自在,若是好,那就不必打扰。”
“第二世的时候,我将世子白送入了一个家风清正的修仙世家。”万世书胸有成竹,道:“他天生单灵根,在家中备受宠爱,生来便有幽冥莲火暗中相护,虽与你第二世并无交集,但再次转世之后,他会成为妖皇凤凰后人,与你相逢。”
凤重夜冷冷道:“可你知道,九重天那位做了什么?”
万世书愣了一下,道:“不知。”
那时候,他已经兵解回归最原始状态,万世书也只剩下残魂,再也没有记录人间百态的能力,对于那段岁月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于万世书而言,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口头上答应的很好,但一转身,却将小白送到了塔中。”凤重夜说:“我见到他时,他根本不知为何会闯入塔中,更不知道该如何出去,他看到我,眼眸中是盖不住的恐惧……我那时候颇为落魄,浑身是血是伤地锁在石柱上,魂魄在逐渐消散,我只能按捺住所有的感情,佯装与他从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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