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认了男人的做法。连他自己也觉得,夏侯成不出现在婚礼上,对彼此都好。
他不必当着夏侯成的面迎娶新妇,执他人之手誓言白头。
夏侯成也不必在他前面强颜欢笑,假意向他恭喜祝贺。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他与夏侯成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光。既然自己的婚事无法避免,至少,不要当着对方的面……
他从未对自己的结发之妻虞氏有过半分情意,甚至连与对方同房都极度厌恶。勉强几次,也是敷衍了事,自然不可能强求子嗣。
可是后来,他遇到了合意可心的毛氏,登基之后不顾虞氏强大的宗族势力,立了出身低微的毛氏为皇后。
他对毛氏、以及其他一些中意的妃嫔们的确是喜爱的,可他觉得那并不妨碍他与夏侯成的感情。他的后妃们也不可能与夏侯成相提并论。
他的父皇生前也有不止一位入幕之宾,也有后宫美人无数。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并不认为有何不妥。
包括他自己。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前世的夏侯成究竟是如何痛苦地忍受着自己的“不忠”,却固执地坚守着对自己的忠诚。
他相信那个死心眼的男人一定会如他自己所说,“除你以外再无旁人”,忍受着独自领兵在外的孤寂,连找风尘女子逢场作戏都不会动分毫念头。
他也相信他迎娶关氏为妻确实如他自己所言,只是为了报答恩情。以那人的性格,必定会对关氏说得明明白白,给予对方充分选择的自由。
自己何其有幸,能得他钟情至此。
而自己又是何等任性,仅仅因为自己觉得夏侯成娶妻一事乃是“背信食言”。
恃宠而骄。
自己嘴上说着希望对方也能娶妻生子、享受人间天伦,却因为多年来对那男人的了解,认定对方不会听从劝告。
因而关氏的存在于他而言犹如芒刺。而在关氏看来,自己束缚了夏侯成的一生,利用加摆布,自私又任性。
他前世从未与夏侯成的妻子和解过,而夏侯成也从来没有真正弄明白。
怪只怪自己,不愿以帝王之尊出尔反尔,更说不出口叫对方休掉妻子、一辈子做自己的禁|脔|独宠。
今时今日,自己愈发一无所有,更是连一丝利用价值都无法给对方提供了。
他都忘了,夏侯成本就是出类拔萃、风流倜傥的人物。前世多少女子爱慕他、多少男子仰慕他,总令自己暗地里自惭形秽。
今生又是如此。只要赵舒权愿意,鲜花芳草任他采摘把玩。而那个傻子年近三十仍为自己守身,让他深感“不愧是你、夏侯舒权”。
事到如今,自己已不能像前世那样,为他提供野心的后盾,也不能再给他权力地位、财富荣耀……
自己一无所有,拿什么给人家?能够给的,唯有这具身体。若能为对方所用,他觉得多少也能算是提供一点补偿。
对方却又不要。
他告诉自己,想让自己有的选、想让自己再不勉强、想让自己一生幸福随顺……
怎么会有人傻到这个份上?
这世间当真会有人不求回报,毫无保留地爱着自己么?
洗漱更衣之后,他下了楼,赵舒权正在跟张伯一起忙着将花色丰富的早餐端上餐桌,看到他立刻堆上满脸的笑。
“早餐刚好准备好了,快来吃吧。进组之后又有段时间吃不到张伯的手艺了。”
今天是电影《昙华恋》的开机日,也是赵舒权和他一起正式进组的日子。
曹瑞看了一眼放在门口的两个行李箱,问赵舒权:“你真的也要跟我们一样住在影视基地封闭拍摄?公司怎么办?”
赵舒权把筷子递给他,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我都安排好了。既然要拍就要拿出专业的精神,别忘了我演的可是男主啊。”
曹瑞忍不住笑意:“你剧本看完了吗?”
赵舒权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事这么在意了?”
曹瑞低头喝豆浆。
吃了一会,他突兀地告诉对方:“我刚才做梦了。梦见了前世的你、夏侯成。”
对面有一点尴尬,他感觉到了。放下手里的碗,他抬起头认真地端详对方:“你跟夏侯成确实长得不太一样,赵舒权。”
赵舒权明显很紧张,盯着他看。
“有的时候,我确实分不清楚,你到底是夏侯成、还是赵舒权。尽管你改了名字,但……你知道要接受这种改变,确实也不大容易。”
说完,他有意停下等了片刻,等到赵舒权近乎小心翼翼的反应:“那你的意思是……你更喜欢……夏侯成么?”
“夏侯成的胆子可比你大多了。”曹瑞淡淡地夹了一块黄油面包,“不管三七二十一、做了再说。你呢?真是越老越不中用。”
赵舒权一阵委屈,曹瑞同样感受到了。
他宣告了自己思索之后的答案:“你想让我重新选一次,那我就如你所愿。赵舒权,你要试试跟我谈恋爱么?就以这次电影的拍摄周期为限,你愿意么?”
他知道赵舒权不可能回答说不愿意。他胸有成竹。
、vlog
从商务车的车窗看到外面举着gopro的姜小芬比出“ok”的手势, 赵舒权回头问曹瑞:“准备好了吗?下车了?”
得到曹瑞的确认,赵舒权让司机打开了电动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 迎着姜小芬的镜头爽朗地打招呼:“早啊。今天天气真不错,是个开机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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