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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1 / 1)

傅瑜汗颜,伸出手抹了一把脸,看着坐在高台之上的傅太后道:“姑母,傅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傅家了,我也不是以前的傅瑜了,我现在可是永安城内有名的霸王……担了一个纨绔子弟的名声,五姓是不会舍得把好好的本家嫡女嫁给我的。”

“侄儿的名声委实不好听,可斐家娘子却是永安女学的魁首,与我成亲,说起来倒还是委屈她了。”傅瑜接着道,“这门婚事已经定下了,姑母就算不满意也没用了,这六礼已经走到纳吉,世家朝堂也早已知晓了这门婚事。”

傅太后身形向后靠了一下,有些消瘦的背靠在椅背上,她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抬眸看着案几上的纸,眸光微动。她慢慢的揉着手指,看着傅瑜笑道:“看来你很满意这斐家娘子,不然不会这么说。”

傅瑜没说什么,他将目光收回,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青石板砖,面上已有些发热。

两人再聊,却是说到了别的事情,傅瑜将傅骁和傅瑾的近况简短的说了一下,随后就看见傅太后微不可见的松了眉头。

夜间,傅瑜就在玄道观的一个小院内歇了下来,他带来的元志等人也歇在这小院里。吃罢晚饭,就着明亮的明月,他出了小院,背着手在道观里游走。

永安玄道观说是道观,其实已隐隐成了一座皇家行宫,还是一座建在高海拔的深山的太后的行宫。傅瑜顺着打湿了的石砖小道行走,感觉到一股湿润的凉意扑面而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肩膀,没走多远就闻到空中隐隐传来的一股甜腻的清香,他走远了些,就见着半山坡的桃花。盈盈月光下的半坡盛开的桃树,随着山风的轻拂而飘摇着落下。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看着眼前的景象,傅瑜的心底也就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诗。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漫步走了进去,略走了两步,看着在月光灯火下的桃花,就忍不住伸出胳膊,折了一枝。

他拿着这枝桃花,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甜腻的香味,看着白色的月光洒在粉色的桃花瓣上的色彩,就不禁想起那日所见的杏花,他回忆着杏花的味道,又看着手中的桃花枝,想着明日回城可以折几枝桃花送给斐凝。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傅瑜飞快的转身,就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目光淡淡的看着他。那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袍,腰间坠着拂尘,在月光桃树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缥缈。

“姑母,你怎么在这儿?”傅瑜喜道,向前走了两步。

傅太后点点头,眼睛盯着傅瑜手中的桃枝,傅瑜讪讪的笑了,道:“我看城里的桃花都谢了,只有道观的桃花还开着,就想着明天下山回府前折几枝。”

傅太后点点头,随后让傅瑜跟着她穿行在桃树林里。

周围静悄悄的,就连永安城里安国公府的蝉鸣蛙叫都少有,显得愈发孤寂。

傅瑜想起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事,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他问:“姑母,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门亲事来的有些蹊跷?”

“怎么说?”

傅瑜道:“这门亲事来得太快,而且还是阿爷和大哥瞒着我定下的。”他又将前段时间傅骁傅瑾半强迫让自己参加春闱的事情告知了傅太后。

傅太后听闻之后只是久久无言,随后便问道:“你说在芙蕖园的紫云楼见到了太子?”

傅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

傅太后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她又问:“太子的身体看起来如何?”

傅瑜抬头看了一眼身前半步远的傅太后,心下有些为难。太子毕竟是傅太后的嫡长孙,自己不过是她的侄子。他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实话实说:“看着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多说两句话就会喘,和以前倒是没什么不同。”

太子病弱了快三十年,却依旧好好的活着,傅瑜不清楚实况,只能实话实说。

傅太后眉头微皱,随后略了此事,只问:“朝廷的任职文书可下来了?”

傅瑜摇了摇头,只道:“四甲榜首本不是什么好名次,能有个一官半职的估计也是挂名的虚职。”不过没有让他再扮作纨绔,反而让参加科举,看起来好像是比以前要宽容许多,也不知道肚子里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当然,这话傅瑜不敢当着傅太后的面说。

谁知道六年前傅太后为什么要搬出皇宫,到这离城三十里开外的深山之中的道观里来清修。

傅瑜的脑海里闪烁着各种母子夺权垂帘听政的野史传闻。

傅太后道:“你也不小了,是该报效国家为君分忧了。”

傅瑜轻声嗯了一声,随后送傅太后顺着长廊离开。

走在长廊上,离桃园越来越远,长廊下垂着的灯笼里的微光照着他手中的桃枝,桃枝显出一种影影绰绰的美感来,傅瑜这才想起来方才自己被傅太后绕开了话题,没有问她有关这门亲事的事情,这时傅瑜又起了心思,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看着渐渐西沉的月亮闭了嘴。

翌日,傅瑜早早的起了床,来到傅太后的院子拜见的时候,见她稳稳地打完了一套五禽戏。

虽已至古稀之年,但傅太后身形稳当,腿脚便利,看着比太子康健多了。

傅瑜道:“姑母,我昨天的问题被您绕过去了,今天可得跟我说说这门亲事的蹊跷地方。”

傅太后收了拳脚,拿着一方锦帕擦拭了手,问:“阿瑜想知道什么?”

傅瑜用手摸着下巴,慢慢道:“第一,为什么阿爷和大哥要瞒着我这件事;第二,这婚事来的太快,是不是阿爷和……和斐祭酒达成了交易?”

他的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的,他一直知晓自己在永安的名声,也觉得斐之年那么一个看似铁骨铮铮的文臣不像是个卖女求荣的人,他想起那日斐祭酒到府上来找傅骁,两人书房密谈半日,只怕是达成了什么交易。刚得知这门亲事的时候,傅瑜一直在气愤傅骁的独断专行,没有多加思考这婚事背后的意思,如今婚事已定,再无反悔的可能,他沉下心来,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门亲事有什么地方是很古怪的。

蹊跷而又古怪,总之让傅瑜浑身不得劲,但他无论是从傅骁还是傅瑾那里,都不能得知事情的真相,唯有借助这次的机会问问傅太后。

傅太后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地用锦帕擦拭着手,随后将锦帕扔到了一旁站着的侍女怀中。

傅太后突然笑了,她道:“看来阿瑜还是以前的阿瑜,这般的直觉对你来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关于这门亲事,我也不知道内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二十多年前,你阿爷和斐之年曾一同上过战场,他们一人是主帅,一人是监军……斐之年救过阿骁的命。”

早间的山风卷着晨雾刮来,让傅瑜觉得身上有些发凉,他愣住了,细声道:“原来两家还有这样的过往吗?可是……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大哥没说,斐祭酒也没说……”

傅太后伸手揉了揉眉心,叹气道:“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两人便不再往来了,这次结为姻亲,想来是抛下了以前的那些龌蹉。”

傅瑜抿了抿唇,觉得这件事愈发难缠了起来。

傅太后又道:“至于第一件事,你阿爷其实是为了你好。”

傅瑜抬头,眸中透着不明的光芒,但傅太后却只是背过身来,对着他摆了摆手。

傅瑜无法,只能告辞。

傅太后盘腿坐在屋内的蒲团上,有氤氲的雾气伴着硝石的味道杂糅在她周身的空气中,她却仿佛没闻到这刺鼻的味道。她的目光穿过这雾气,掠过长廊,投向站在院门前的傅瑜身上,带了些柔和,也带了些冷酷,她喃喃道:“阿瑜身上的性子,也确实该打磨打磨,不然……”

她眸光微动,似又想起了什么,轻声道:“这硝烟的味道,真是无处不在。”

她熟练的起身,让身边的童子从丹炉中扒拉出一堆糊状的灰色东西,而后看着身边的两个童子把这些东西捏成了丸状。

“真人,这些药丸怎么办?”身边的童子悄声问她。

傅太后从丹房隐蔽的地方取出盒子,将刚捏出来的药丸放了进去,而后伸手摸了摸童子的头发,眸光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她道:“和以前一样,等到天黑,你们拿着锄头把这些东西埋在桃林里。”

“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轻声道,声音飘忽,似乎远方传来。

在玄道观六年,世人皆传太后痴迷丹道,可谁知晓,在道观清修炼丹的太后,一颗丹药也没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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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停更半个月,然后再回来更新。望见谅,么么哒

跟踪

傅瑜折了三根桃枝回了永安城。

他在心底慢慢思索着傅太后透露给他的信息:二十年前,斐之年对傅骁有救命之恩, 可后来两人却渐行渐远, 如今又不知怎的成了儿女亲家。傅骁一向不与他谈论朝廷之事, 他身为人子,在这么一个讲究孝悌的时代里自然也不能擅自过问父亲的交友,故而傅瑜对傅骁和斐之年两人之间的那些纠葛竟然一无所知。

他伸手慢慢摸着下巴,渐觉有细密的青茬扎手, 心下不由得一阵烦闷,连带着对这件事的好奇心也压下了大半。

时已初夏, 炽热的太阳挂在空中如火盆般, 晒得傅瑜额头上已有些细汗, 他伸手在眼帘上挡着阳光,眯眼看着身侧一路路或挑担或赶牛车步行的百姓,目光掠过他们投向守城的城门卫, 后者辨认出他的身份,立刻放了行。他领着元志一行人从西北方向的光化门打马入城, 又过了真修、定安两坊,行至德居坊的后巷,已是离西市不远了,街上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傅瑜骑马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又经过一条窄巷, 已是日上三竿, 也就是这时, 他停住了。

傅瑜勒住马,眸光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不言不语。

金圆驱马上前,悄声问他:“郎君?”

傅瑜动了动握着缰绳的手,发现指节已有些僵硬发冷,他伸手,指了指西市北边的一条小巷口。

金圆循着傅瑜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先是疑惑了一下,而后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低声惊呼一声,却是立刻扭头道:“郎君!”语气低沉却严肃,似要提醒傅瑜。

傅瑜没有理他,他驱马向前走了两步,装作无聊一般眼睛四处扫了扫。

不同于多是招待达官贵人的东市,西市来往的人群一般是平民百姓,故而西市有些鱼龙混杂,环境相对东市更加复杂,西市北巷的巷口也更加简陋。此时巷口的角落里,正有两个乞丐靠在墙上,其中一个老乞丐头发花白、满身恶臭,歪歪地靠在墙角,另一个小乞丐却是麻木的坐在地上,背靠墙,一双无神的黑眸空落落的望着过往的行人。引起傅瑜注意的是这个小乞丐的双腿,这小乞丐身上披着一袭灰扑扑的袍子,袍子上四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补丁,他的两条腿蜷缩着裹在布里,已是成了两团。

几乎是看见这小乞丐的一瞬间,傅瑜就想起了那夜的城南城隍庙。

“郎君,许是天生的,”金圆低声在一旁道,“这事您管不了啊!”

傅瑜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他的目光再一次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是什么也没能看出,他终于叹了口气,却没有立刻离开东市,反而顿了下,对着身后背着篓的元志道:“元志,你把这三根桃枝送到斐府去,而后就直接回府,告诉大哥一声我先逛逛东市,今晚会回府的。”

元志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骑马离开了。傅瑜又让跟随来的一队府丁回府,他们犹疑了一下,还是回府了,现下跟在傅瑜身侧的就只剩下金圆了。

金圆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眼睁睁的看着傅瑜骑马走进了西市,他着急的后背发汗,却没办法,只能跟了上去。

西市人来人往的,比之东市也不逊色,不过市内的酒楼店铺没有东市的那么奢华罢了,却别有一番滋味,傅瑜打马慢慢的走着,感受到街上行人或诧异或敬畏的目光,却面不改色,只是一双眸子慢慢的扫过西市的每一个角落。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他们才走完一条主街道,傅瑜的额上的汗珠已是浸湿了鬓边的发,走到一条小巷的一方茶铺前,他弯身下马,钻进凉茶铺里,而后道:“老板,来一壶凉茶。”

金圆栓好两匹马,而后跟着钻了进去。

茶铺里人不多,却也十桌里坐了三桌,一桌祖孙二人,一桌四个灰衣大汉正热火朝天的聊着什么,一桌老汉正袒露着肚皮摇着芭蕉扇,见傅瑜走进来忙应声起身到院中去取凉茶。

这凉茶铺的陈设有些简陋,不说比不上安国公府,就连东市里傅瑜常去的那几家店铺也远远不如,但他只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便面不改色的坐下来了,金圆也跟着走了进来,看着傅瑜点点头而后坐在了他的身侧。

那老汉进去取茶了,一桌四个大汉聊天的嗓门很大,嘻嘻哈哈的,没说几句就笑个不停,傅瑜侧耳一听,才发现他们说的竟然是宫中的逸闻,什么皇帝宠幸贵妃,先皇后抑郁而终之类的。

傅瑜挑了挑眉,却也大抵知晓这个时代言论还是很自由的,不然他的名声也不会传成那般模样,此时只是听到宫中艳闻,虽有些讶异这些百姓竟然能胡口皇帝的风流韵事,但他到底是从现代来的,对这些也只笑笑就罢了。

说着说着,这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拉扯到了几个已经成年封王的皇子身上,不过说的也大都是些香艳之事,金圆已是听得直皱眉,此时后门竹帘一掀,那老汉却是提着一壶凉茶进来了,他小心翼翼的将茶壶搁在傅瑜身前的桌上,又取了两只杯子。

褐色的凉茶还是冰凉的,有些发涩,并不如何好喝,不过对于傅瑜本也只是作解暑用罢了。一连喝了两杯,冰水下肚,傅瑜只觉身上的燥热之意消减不少,但他心底还记挂着小十等人的事情,这便要起身离去,却见店门前又走进两个灰衣大汉,正说着些什么。“他奶奶的,这于老板可真是抠门,老子——”走进来的一个壮汉嘴中骂骂咧咧的,却是在看见傅瑜和金圆时便噤了声。

紧跟着他的一人没看见傅瑜,接着道:“找他要两个人还磨磨唧唧的,真当咱们几兄弟是他手底下的人了……”

手中的杯有些发凉,却不抵傅瑜背后的凉意,他眸光扫过这两个大汉,见他们走到那四个大汉邻桌坐下,几人又开始了方才的插科打诨,却是不再提起那什么于老板的事情,反而其中的一个小个子还煞有介事的盯着傅瑜瞧了一会儿。

傅瑜终于放下手中的杯,站起身来,让金圆结了账,匆匆离了这家凉茶铺。他解了马绳,牵着马和金圆行到另一方窄巷才停下。这巷子离凉茶铺不远不近,却刚好让他将店门口的情形瞧个正好。

金圆有些不解,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牵着马绳跟在傅瑜的身后,此时见他停下沉思片刻也没有动静,方才小心翼翼的问:“郎君?”

傅瑜开口,嗓音却有些沙哑,他道:“方才那几个大汉,你看着可眼熟?”

金圆凝眉想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

傅瑜的记性和眼力一向比金圆好一点,他方才只是堪堪觉得那几人的身形嗓音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些人,直至听到那声于老板才知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道:“上次城南城隍庙的于老板,你忘了吗?”

金圆凝眉,随即脸色一白,却是低声唤道:“郎君!”

傅瑜道:“我想去那里看看,不知道小十他们还在那里没有。”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却透着一股强硬之意。

金圆讶然,忙道:“危险啊,郎君!我们先还是回府吧!而且——而且这天底下姓于的那么多,不一定他们口中的于老板就是那些人口中的于老板。”他说这话其实自己心底也不怎么信。

傅瑜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冷声道:“如今已是四月,这事都已经过去近一个月了,看这些人的模样,倒像是半点也没受影响,真不知道这朱然是怎么查的案子!我方才数了一下,只是西市主街,就有足足二十七个乞丐,其中伤残者过半!”

傅瑜本来上次与朱焦相识,就很是喜欢这个聪颖的孩子,故而也很同情他和小十等人的遭遇,一心想要帮他们,只是在傅瑾的提醒下,这件事情他转交给了朱然负责,后来又碰上明经科考试和婚姻一事,这两件事情已是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方才抽不出身也没有精力却管这些残疾乞丐的事情,如今考试和婚姻之事暂了,他又一次碰见这些残疾孩子的事情,还碰上了上次遇见的六个大汉,此时怎么能放置不管。傅瑜此时只后悔自己刚回城的时候叫跟来护卫的一列府丁回府,让他此时无人可用。

傅瑜站在暗处,盯着那茶铺的门口,眸光冷然,只觉得自己手心都紧张的发冷汗。

金圆扭头,还想再劝,傅瑜却道:“我不去城隍庙了,你去吧,骑马速去速回!”

金圆张张嘴,看着傅瑜冷然的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动动唇,刚想劝劝傅瑜,却见傅瑜朝他射过来一记眼刀,忙点了点头。

金圆骑马离去,傅瑜牵着自己的那匹马,继续盯着那凉茶铺,盯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像这样的小店铺,不会只有一个前门可走,如果那群人从后门走了,他再上哪里去寻这些人?傅瑜正暗自郁闷着,又猜想着这几人和凉茶铺老板的关系,就见着这六人拍着肚皮从店中走了出来。

他们兵分六路,一人朝一个方向走了,傅瑜急的挠了挠头,狠狠心,牵着马绕过一条窄巷,远远的跟上了其中的那个小个子。傅瑜装作偶来西市的富家子弟,牵着马在街上东张西望,眼睛却是牢牢地盯着他,行了一会儿,果真叫傅瑜瞧见这小个子鬼鬼祟祟的摸到了一个角落里,与蹲守在这里的一个老乞丐说话。

可惜隔得有些远,傅瑜也不敢打草惊蛇,没能听清这两人说了什么,但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傅瑜也能猜测无非就是小个子在吩咐老乞丐要“努力工作”之类的话。

小个子离了这老乞丐,又向前行了几步,走到下一个乞丐点,这么一路行来,小个子已是与三个老乞丐交谈过了,索性是人来人往的街上,傅瑜还没有暴露,可紧接着小个子就拐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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