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沈玉耀又查到了柳暗花上,想要拉敬王下马,石晓晓不会让她成功的。
等看到闻香阁有一个蒙面的名妓坐上马车,往敬王府方向而去,石晓晓松了口气。
最近京城风声太紧,她手底下的那点儿人被石炳生和江朱韬查的七七八八了,导致传个情报都要小心翼翼。
石晓晓很快又回石家去了,她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在路上绕了一大圈,等到石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翻墙入院,在隐蔽处换回原本的装扮,石晓晓往自己所住的院子里走。
她走时空无一人的院落,此刻屋中却有另一道呼吸。
石晓晓心中一紧,反手握住绑在胳膊上的匕首,悄悄的推开门。
一道门缝闪开,如水的月光进入屋中,微微泛蓝的白光,照亮了屋中端坐的人的脸。
“堂、堂姐……”
“你去哪儿了?”
石晓晓低头,将匕首收起来,小声道:“我心情不好,到处走走。”
“我从后院过来,没遇见你。”
“到湖心亭的时候有些困,便在那里打了下盹,堂姐找我有事?”
她说谎时是那样的自然,好像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
可石采文不是从后院过来的,她陪沈珉玥逛园子,累了就在湖心亭歇了片刻,沈珉玥回宫去了,而她便是从湖心亭过来的。
而且湖心亭附近的泥土较为湿润,走过去难免脚下会沾些黑土,而月光照的那一串脚印,只留下微微黄土,何来黑土?
她不是从湖心亭附近过来,她是从堆放杂物的西苑过来的,只有那边没有人打扫,地面上会有黄土。
“堂姐,怎么不点灯?屋里怪黑的。”
石晓晓拿火折子将蜡烛点燃,又盖上了灯罩,端到石采文手边。
凑得近了,石采文闻到了一股香味。
酒香,还有香粉味道。
闻香阁独有的香粉,石采文在听闻杨栋和闻香阁香枝娘子的事情后,曾去闻香阁查过,她闻到过这种好闻的香气。
“果然是你……”
“什么?”
石采文的声音很小,石晓晓没有听见。
“我说,湖心亭冷得很,你在那里睡着,也不怕得了风寒。我一会儿命人给你送来姜汤,你记得喝。”
“多谢堂姐关心。”
石晓晓一如既往的乖巧笑着,石采文没说什么,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石采文握紧了她在石晓晓屋中找到的荷包。
石晓晓说,那是她爹娘留给她的东西,可她从来不曾将荷包拿出来看过,荷包放在盒子里,就好像是全新的一样。
里面放着一朵晒干的花,石采文之前不认识那花,石晓晓说是左州特有的花卉,名为明花。
明花,明花。
柳暗花明又一村。
沈玉耀和元石陆刚到敬王府的时候,并没有马上看见敬王。
敬王是长辈,自然不可能是沈玉耀说见就见的,哪怕沈玉耀现在十分受宠,在他面前也还是小辈,身为小辈,去拜见长辈,理应先下拜帖,随后在拜帖上说的时间,准时到达,为表尊重还要沐浴更衣,带着上门礼才行。
沈玉耀哪样都没有做到。
若她和沈岚平日里十分熟悉,她随意点儿倒是没事,偏偏俩人见面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骤然上门,很难不让人揣度她是不是别有目的。
沈岚晾了他们一会儿,沈玉耀已经将果盘里放着的蜜饯都吃完了,敬王才姗姗来迟。
元石陆一直非常紧张的坐在一旁,见有人过来,恨不得马上站起来,兵戎相向。
沈玉耀伸手压了下元石陆的胳膊,元石陆起身的动作就硬是被沈玉耀这一下给压下去了。
那一刻,他回想起之前被“柔弱”公主踹出内伤,砍到手腕肿起的经历,突然觉得这龙潭虎穴不过尔尔。
然后马上不想努力了。
不过不努力是不可能不努力的,有沈玉耀在,属下们必须给她卷起来。
沈岚冷着她的时间不长,也就一刻左右,对于沈玉耀来说这个时间很合适,可以让禁军那边充分动起来,能让于三那边也做足准备。
也能让她好好想想,今日到底要怎么发难,才能将敬王彻底按死。
她绝对不会给敬王再起来的机会。
“今日是吹的什么风,竟把皇兄最疼爱的小公主,吹到我敬王府上来了!”
敬王长得很好看,沈家人就没有长相拉胯的,他声音洪亮,性情豪爽,不少人都认为敬王醇厚,乃是个实心眼的好王爷。
听听他爽朗的笑声,看看他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模样,谁能想到这个人肚子里有多少黑透了的心肠!
沈玉耀起身,冲敬王行了个礼。
“玉阳见过皇叔,皇叔莫怪,自重阳宴一别后,玉阳还未曾再见过皇叔,今日去秦府赴宴,正巧回宫路过敬王府,见天色已晚,就想着来皇叔这里吃顿晚膳。玉阳不请自来,不会打搅到皇叔吧?”
沈玉耀笑的十分乖巧,说出的借口是合情合理。
“哈哈哈,当然不会,能招待在朝堂上都赫赫有名的玉阳公主,乃是本王的荣幸。”敬王说着还给了沈玉耀一个赞扬的眼神,“皇兄统共有十二位公主,玉阳你是最为突出的那个,当真是虎父无犬女,有皇兄之风范!”
沈玉耀羞涩的笑笑,问道:“怎么没见到婶母?”
“夫人她前些日子出城去一处观音庙拜佛清修,她向来羡慕母后能得清静,远凡尘,年前也就这段时间稍有空闲,本王便让她在那里多住几日。”
“敬王与敬王妃感情甚笃,恩爱非常,真是令人羡慕。”
元石陆来了一句,他这话有尬吹的嫌疑,但他说比沈玉耀说要合适一些。
毕竟沈玉耀还没有及笄呢。
敬王听了又是一阵大笑,似乎很喜欢别人称赞他跟王妃的感情。
确实值得称赞,十来年没有孩子,如果是敬王妃的原因倒也罢了,敬王后院不止一个女子,却还是一个孩子都没有。
敬王妃没有以此为借口与敬王和离就不错了,可不是感情甚笃嘛。
真是上天有眼,敬王这种人,他就不配有孩子!
“既然玉阳今日来了,那皇叔必定要好好招待玉阳一番!去取酒来,玉阳年纪小,取果子酒,那个香甜可口。”
“皇叔,玉阳还要敢在宫门落匙前回去,不能喝酒。”喝酒误事,沈玉耀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尝过酒。
原主也不喜欢喝酒,觉得酒辣嗓子。
所以沈玉耀直接拒绝。
“诶!今日有元统领保护你,晚些回去也不碍事,实在不行就宿在皇叔府上!皇叔府上空房间很多!”
敬王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玉耀自然不能拒绝。
“来来来,移步花厅,快去闻香阁请几位乐坊大家过来,起舞奏乐助助雅兴。”敬王已经开始张罗了,看着可真是热情好客。
沈玉耀跟着起身,走过元石陆身边时,小声问:“如何了?”
“要等石大人的消息。”
禁卫军不能无诏直接闯入王府,那是对皇族不敬,相当于谋反。
石炳生的消息?
沈玉耀不觉得石炳生从宫里赶过来时,还来得及。
就皇帝那个性子,他不喜欢别人强迫他做事,即使知道那件事是正确的,也依旧会让皇帝十分排斥,想要说服他就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很可能跟上一次石炳生与江朱韬跪求时一样,最后无功而返。
沈玉耀之所以让石炳生入宫,主要是为了给皇帝一个借口,待一切尘埃落定,皇帝可以拿着借口来捞他们。
“人到了直接闯进来。”
沈玉耀说完,大步往前,走到缓慢行走的敬王身边,一口一个皇叔叫的十分亲热。
元石陆看着沈玉耀那副模样,咽了口口水。
谁能想到这副笑颜下,杀机重重?
既然沈玉耀已经开口,那元石陆就必须选择一条路,他是跟着沈玉耀走,哪怕是违背皇命,也在所不辞,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统领之位,小心一些。
这还需要仔细思考选择吗?
元石陆一咬牙,握紧拳头准备拼了!他早就已经选择效忠沈玉耀,既然如此,一仆不侍二主,皇帝也得靠边站!
就如沈玉耀所想,石炳生入皇宫内,根本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敬王在宫外冷着沈玉耀,皇帝在宫里冷着石炳生。
这兄弟俩在逃避问题的态度上,那是非常的一致。
石炳生很无奈,他还是挺有良心的,没有跟皇帝说沈玉耀在敬王府堵人,如果这事儿将沈玉耀牵扯进来,那一定会引起皇室宗亲们的震动。
到时沈玉耀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不说沈玉耀,那就得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陛下。
石炳生真是纠结的肠子都要打结了,他在宫中受苦,妻弟江朱韬则在大理寺点人。
被江朱韬叫来的大理寺少卿与大理寺的巡捕们一脸无奈。
大理寺主簿杨铎看看底下眼巴巴瞅着他的同僚,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大人,若还是杨家的事,那不如下官先避嫌?”
此言一出,杨铎的同僚们纷纷投给他一个“友好”的眼神,就差没直接喊,你这厮太狡猾,竟然弃我们而去!
“哼,杨主簿,我大理寺上下一体,外人可不管你避不避嫌。”
大理寺右少卿秦劭行,今年才十九,武功很好,出身秦家,秦国相是他亲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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