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敛点头,注视着安棋消失在转角处。
他想,今日天光灿烂,和风温暖,吵闹些也无妨。
衣服很快洗好了,也不是太难。
总算有件事是顺利的,不然他这个爹当的也太失败了。
白敛把它们移进桶里,卷起袖口,捞起一件准备用内力烘干,然后他看着手中巴掌大的布愣住了神。
他认得这个花纹,是安棋外衫上的,为什么只剩一片了?
桶里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他。
他把里面的衣服,准确来说现在应该称之为碎布,一片片捡出来,在地上摆开,随后看着它们沉默了。
就愣了个神的功夫,“死无全尸”。
经验不足,搅拌的力道没控制好,布料被撕烂,白敛没想到会这样,他对力量的控制能够精细到改变血管中一丝微末灵气的流动方向,却在洗衣服这种小事上出了岔子。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安棋看到。
被别人嘲笑是小事,让安棋觉得他不靠谱就是大事了。
可是晚了,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在他面前站定。
白敛僵硬地抬起头。
安棋看看地上,又看看他,似乎还没有明白情况,眼中浮现无措,发出了致命拷问,“我没衣服穿吗?”
白敛硬着头皮:“嗯。”
安棋更加茫然了,又问:“我以后要做光屁股小龙吗?”
白敛:“……嗯。”
“嗷呜?”
“嗷呜!”
你别哭啊!
“穿好了。”
“合身吗?勒不勒脖子?”
宋归一边蹲着给安棋整理衣领,边问他。
安棋:“不勒,谢谢伯伯的衣服。”
宋归一笑眯眯的,“乖啊,不必客气,都是你明道哥哥小时候的旧衣服,能合身就好。”
安棋又道:“也谢谢哥哥。”
宋归一喜欢他这乖样,虽然跟白敛小时候一点不像,但更招人稀罕了,他揉了揉安棋的头。
“你头发怎么是湿的?”
宋归一对着安棋说话,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白敛,把手上的水递给他看。
“洗完澡你没给他弄干头发吗?”
白敛闻言,立刻把手伸进他头发里摸了下,确实是湿漉漉的,心脏蓦地一钝,自责感涌上心口。
这么久了,他居然都没有发现。
宋归一看到白敛露出了一副做错事的表情,为他的迟钝叹了口气,解释道:“小孩头发厚,有时候外面被风吹干了,里面还可能是湿的,你要及时帮他烘干,否则长年累月下来会落下头疼的毛病。”
“就像这样。”宋归一知道白敛没经验,便教他怎么做,他握起安棋一缕头发,运转灵力使手掌发烫,逼出头发中的水分。
“你来试试。”
宋归一站起身,对白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敛学着他,掌心握住头发,法子很简单,但一开始他不敢用太多灵力,从低往高一点点加,边询问安棋会不会觉得烫,如果烫到了要马上说。
宋归一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轻声笑了。
白敛问:“你怎么,亲自,来了?”
宋归一调侃道:“来看看你是怎么昨天让孩子吃撑,今天又能把他衣服全洗坏的。”
白泽找他并说明来意的时候,他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到了现场,见到惨状,宋归一更是由衷慨叹:“你属实是爹界的人才啊!”
白敛:“……”
还不如直说是来看他乐子的。
是的,宋归一就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白敛的乐子,这辈子大概率就能看到这一回了,听说昨晚还把连柏气哭了,他可不得来凑凑热闹。
但他身为掌门,不能说的太直白,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喏,上次说给孩子刻的长生玉牌做好了,你这个当爹的亲手给他戴上吧。”
玉质上乘,显然是费心了的。
白敛道过谢,接过来,正要给安棋挂脖子上,安棋歪头看着玉牌,突然说他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然后跑去柜子里真翻找出一个,给他们看。
“是我爹爹送我的。”
白敛看那刻痕像是出自单郁的手笔,不动声色地抬起袖子挡住宋归一的视线,想从安棋手里拿过来,却不料宋归一动作比他还快,拽住他的手臂,压了下去,弯腰凑近了端详玉牌。
“咦?有些眼熟啊。”
宋归一露出深思的表情,白敛担心他看出什么来。
如果被宋归一知道安棋口中喊的爹爹是指单郁,宋归一恐怕会当场翻脸把安棋抓起来,用以要挟对付单郁。
他和单郁之间有无法开解的仇恨。
白敛有些忐忑,却听宋归一喃喃道:“这是,昆山玉?”
昆山玉只产于苍梧山,那里很早就是魔族的地盘了,鲜有人敢闯进去,所以几乎见不到用这种玉刻的长生牌。
而这块玉牌上附着一股极为纯粹的魔力气息,应该从苍梧山深处挖出来的,但那个地方据说是魔尊的地牢。
方才这孩子说是爹爹送的?
宋归一看白敛的眼神变了。
白敛正要解释,肩膀却被宋归一猛地拍了一下。
“没想到啊你小子!”
“什么?”白敛不解看着他。
宋归一颇为感慨地又拍了几下,“我原以为你不靠谱,忧心你养不好孩子,没想到你竟然为了给儿子刻个玉牌,会舍命闯魔族地牢,比我当年还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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